侯君集都看傻了。
魏征沒有理會旁人的目光,從袖中取出一本奏折,雙手高高舉過頭頂。
“臣,御史大夫魏征,有本上奏!”
很快,便有小黃門將奏折接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呈送進御書房。
李世民壓著火氣,展開了奏折。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便驟然收縮。
奏折的開篇,赫然寫著八個大字。
“夫不御婦,威儀廢缺!”
好一個魏征!
好一個“夫不御婦”!
這已經不是在彈劾李麗質刁蠻任性了。
這是在指著他女婿程處輝的鼻子罵,說他連自己的老婆都管不好,丟了丈夫的威嚴。
而更深層的意思,更是歹毒。
程處輝管不好老婆,是他這個做皇帝的女婿。
那他這個做皇帝的,是不是也教子無方?
李世民氣得渾身發抖,猛地將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豈有此理!”
奏折被他這么一扔,恰好滾到了門口。
他死死地盯著那本奏折,卻感覺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烤。
魏征這一招,太狠了。
他把一件公主與國公的私人沖突,硬生生地上升到了皇家威儀,甚至是皇帝治家治國的高度。
他現在要是偏袒女兒,就是承認自己教子無方,威儀掃地。
可他要是嚴懲女兒女婿,豈不是遂了侯君集和魏征這些人的意?
他堂堂大唐天子,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
李世民在御書房內來回踱步,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他猛地停下腳步,對著門外的一個小黃門厲聲喝道。
“人呢!公主和駙馬怎么還沒到!”
“再去催!”
“讓公主和駙馬,從書房后殿進來!”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別讓前面那幫老頑固給堵住了!”
守在門口的小黃門連忙躬身領命,一溜煙地跑了。
偌大的御書房,一時間只剩下李世民粗重的呼吸聲。
就在這時,一道溫婉卻帶著急切的聲音從側殿傳來。
“陛下,可是麗質那孩子來了?”
話音未落,長孫皇后已在宮女的攙扶下,快步走了進來。
她身著一襲雍容華貴的鳳袍,發髻高聳,珠釵環佩,卻難掩眉宇間的憂色。
一看到李世民那張黑如鍋底的臉,長孫皇后心里就是一沉。
“陛下,臣妾聽聞……”
“你還有臉說!”
李世民猛地一甩袖子,打斷了她的話。
他指著殿外的方向,氣不打一處來。
“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長孫無垢,朕把女兒交給你,你就是這么教的?”
“無法無天,刁蠻任性!直接帶人去砸國公府的大門,她怎么不上天呢!”
“你回去之后,立刻讓她把《女誡》、《女則》給朕抄一百遍!不,一千遍!”
李世民的聲音在御書房內回蕩,震得房梁上的灰塵都簌簌往下掉。
長孫皇后被他吼得一愣,隨即眼圈微微泛紅,卻并未退縮。
她上前一步,輕聲辯解道。
“陛下,您息怒。”
“麗質這孩子的脾性,您又不是不知道,向來是外柔內剛,心地最是善良不過。”
“若非被人逼急了,她斷然做不出這等事情。”
長孫皇后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臣妾以為,此事恐怕不是砸一扇門那么簡單。”
“這分明是有人,想借著由頭,來打壓處輝!”
“沖著咱們的女婿來的!”
李世民聞,動作一滯,眼中的怒火稍稍收斂了些許,轉而化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