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李君羨腦子里只剩下這兩個字。
他引以為傲的玄甲軍,此刻像一群鴨子,掙扎著,卻只能越陷越深。
戰馬的悲鳴聲不絕于耳,那些通人性的寶馬良駒,此刻半個身子都陷進了泥水里。
馬腿被看不見的壕溝死死卡住,動彈不得。
冰冷的河水混著泥漿,已經沒過了士兵們的膝蓋。
“將軍!將軍我們怎么辦!”
“馬腿斷了!我的馬腿斷了!”
“救命啊!我被卡住了!”
混亂的呼喊聲,夾雜著絕望的哭嚎,徹底撕碎了玄甲軍的驕傲。
李君羨的心,也隨著這片澤國一同沉入了谷底。
他輸了。
他不是輸給了程處輝的兵馬,而是輸給了自己的傲慢和輕敵。
那個男人用最簡單的陽謀,把整個玄甲軍玩弄于股掌之間。
就在李君羨萬念俱灰之際,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他艱難地抬起頭,只見一支騎兵隊伍正悠哉悠哉地從側面繞了過來。
為首一人,不是程處默又是誰?
程處默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泥潭里狼狽不堪的李君羨。
“喲,李將軍,玩水呢?”
“玩得挺嗨啊。”
他繞著這片人造沼澤轉了一圈,嘖嘖稱奇。
“大手筆,真不愧是我親弟弟,這執行力,杠杠的。”
李君羨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程處默,你少得意!”
“有種下來,我們真刀真槍地干一場!”
程處默掏了掏耳朵,一臉無辜。
“干一場?怎么干?”
“你這都快淹到脖子了,我下去是跟你比誰憋氣時間長嗎?”
“噗!”
周圍的紅方士兵頓時笑出了聲。
李君羨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程處默收起笑容,臉色一正,高聲宣布道。
“奉演習總指揮令!”
“藍方玄甲軍,因陷入我方預設陷阱,喪失全部機動力,判定全員陣亡!”
“演習,到此結束!”
“打得不錯,下次別打了。”
陣亡!
這兩個字,如同兩記耳光,狠狠抽在李君羨的臉上。
他身后的玄甲軍將士們,也都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他們是大唐的王牌,是陛下的親軍,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別說沖鋒了,他們現在連從這泥潭里爬出去都做不到。
在戰場上,喪失機動力的重騎兵,就是待宰的羔羊。
程處默的判罰,沒有任何問題。
李君羨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無盡的苦澀和頹然。
“我……我輸了。”
他對著身旁的信號兵,艱難地開口。
“發信號,告訴觀摩臺。”
“玄甲軍……退出演習。”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告訴陛下,是我李君羨輕敵冒進,罪責在我一人。”
信號兵默默地點了點頭,取出一支特制的響箭,拉弓,射向天空。
尖銳的呼嘯聲劃破長空,在觀摩臺的上空,炸開一朵絢爛的紅色煙花。
那是玄甲軍退出演習的信號。
觀摩臺上,瞬間一片嘩然。
“什么情況?那是玄甲軍的信號?”
“玄甲軍退出了?怎么可能!這才剛接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