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把李承乾打得一個趔趄,嘴角都滲出了血絲。
“打的就是你!”
侯君集的聲音壓抑著滔天的怒火。
“你看看你現在是什么樣子!”
“哭哭啼啼,怨天尤人!像個娘們!”
“皇帝還沒說要廢你,你自己先把自己給廢了!”
“我侯君集戎馬半生,怎么就跟了你這么個玩意兒!”
李承乾徹底被打懵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狀若瘋魔的將軍,腦子里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侯君集!”
“你想造反嗎!”
“你打我這個太子,是想學那楊玄感嗎!”
聽到這話,侯君集不怒反笑,笑聲里充滿了悲涼。
“造反?”
“殿下,你太看得起我了,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他往前一步,逼近李承乾,眼神里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我倒是想問問殿下,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人,非你不可?”
李承乾被他看得心里發毛,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冰冷的柱子上。
“你……你想干什么?”
“你……你想殺了我?”
他忽然覺得,侯君集是想殺了他。
然后帶著他和高士廉、褚遂良的投名狀。
去向父皇,或者向魏王李泰邀功。
這個念頭一出,他渾身的血液都涼了。
“夠了!”
高士廉終于開口,聲音平靜。
他走到兩人中間,將他們隔開。
他先是看了一眼侯君集,眼神里帶著責備,但更多的是理解。
然后,他轉向李承乾,嘆了口氣。
“殿下,你誤會陳國公了。”
“他這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啊。”
“我們這些人,早就跟您綁在一條船上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怎么可能害您?”
高士廉的聲音很溫和,慢慢安撫著李承承乾那根快要繃斷的神經。
李承乾的呼吸稍微平復了一些,但眼神里的驚恐和懷疑并未完全散去。
高士廉扶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然后,用嚴肅語氣,重新問出了那個問題。
“殿下,老臣也想問您一句。”
“您先別想著去求情,也別想著陛下會不會原諒您。”
“您就想一件事。”
“如果……您真的不再是太子了,該如何?”
同樣的問題,從侯君集的嘴里說出來,是質問,是逼迫。
但從高士廉的嘴里說出來,卻像是一盆冷水,澆得李承乾徹骨冰寒。
他猛地抬起頭,看著高士廉。
他從這位一直對他和顏悅色的舅公眼中,看到了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是平靜。
是一種在評估一件物品價值時,才會有的絕對的平靜和理性。
李承乾瞬間明白了。
他們在考慮放棄自己了。
如果自己這個太子的身份沒了,那自己對他們來說,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拋棄自己,尋找下一個值得投資的對象。
比如,魏王李泰。
巨大的羞辱和被拋棄的恐慌,反而讓李承乾那顆快要爆炸的大腦,奇跡般地冷靜了下來。
他不再哭了,也不再喊了。
他只是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
大殿內,落針可聞。
許久,許久。
李承乾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干澀,卻異常的平靜。
“我明白了。”
他抬起頭,環視著眼前這三位神色各異的重臣。
“求饒是沒用的。”
“父皇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更改。”
“現在去哭,去鬧,只會讓他更加看不起我,更加堅定廢掉我的決心。”
高士廉、侯君集、褚遂良三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意外。
太子殿下好像開竅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