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另一個地方。
“嶺南,馮盎。”
“此人在嶺南經營數代,根基深厚,軍民歸心,號稱南天王。”
“在嶺南那塊地盤上,他就是個土皇帝。”
“我們若大舉出兵南越,萬一馮盎覺得我們威脅到了他,從背后捅我們一刀。”
“那大軍可就危險了。”
李世民的擔憂不無道理,馮盎對于大唐來說,一直是個聽調不聽宣的特殊存在。
然而,程處輝卻只是淡淡一笑。
“陛下,放心。”
“馮盎,他不敢,也絕對不會阻礙大唐前進的腳步。”
“馮盎,他不敢?”
李世民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手指在輿圖上重重地敲了敲。
“處輝,你這話說得太滿了!”
“你知不知道,這馮盎是什么人?”
李世民的語氣陡然加重。
“他爹馮寶,當年娶了嶺南大族冼氏之女,也就是后來的冼夫人。”
“這位冼夫人,可了不得,”
“歷經梁、陳、隋三朝,一生致力于維護國家統一和嶺南安定,被尊為嶺南圣母。”
“隋文帝冊封馮盎為高涼郡公。”
“后來天下大亂,他又占據了嶺南二十多州,擁兵五萬,成了名副其實的南天王!”
“大唐立國,朕派人去招撫他,他派他兒子馮智戴來長安入朝。”
“朕封他為上柱國,還讓他總管嶺南諸軍事。可實際上呢?”
“他在嶺南,就是個土皇帝!政令、賦稅、軍隊,全是他自己說了算!”
“說白了,他就是個割據一方的藩王!只是披著我大唐臣子的皮!”
李世民越說越激動,手指幾乎要戳穿輿圖。
“你現在要動南越,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這么大動作,他會怎么想?”
“他會覺得你要對他動手了!”
“到時候他只要在背后給你一刀,你派去南越的大軍就是甕中之鱉!”
“這風險,太大了!”
看著李世民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程處輝卻只是平靜地搖了搖頭。
他走到輿圖前,手指輕輕地放在“嶺南”二字上。
“陛下,您說的這些,我都清楚。”
“馮盎這個人的履歷,我早就研究透了。”
程處輝的語氣里,沒有半分輕視,反而充滿了理性的分析。
“這個人,和他那位雄才大略的母親冼夫人不一樣。”
“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四個字――謹小慎微。”
“他一生都在追求安穩,守著他那片基業,誰當皇帝他就聽誰的,只要別動他的蛋糕就行。”
“他只想守成,不想進取。這種人,最怕的就是變化,最怕的就是被人拖下水。”
程處輝笑了。
“所以,對付他,根本不用大動干戈。”
“我已經為他準備好了一套應對方案,保證他不敢有任何異動。”
“陛下,您別忘了,我在南詔,可不是天天閑著曬太陽的。”
聽到最后一句,李世民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死死地盯著程處輝,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南詔!
對啊!
這小子在南詔待了那么久,把那塊蠻荒之地變成了大唐的糧倉和兵源地。
他怎么可能沒在嶺南周邊留下后手!
這小子肯定早就埋伏好了!
想到這里,李世民心中的那塊大石頭,瞬間落下了一大半。
他太了解程處輝了。
這小子就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沒把握的事他絕對不干。
既然他敢這么打包票,那就說明,馮盎這條地頭蛇,已經被他算計得死死的了。
李世民重新坐回龍椅,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
“好!”
“既然你這么有信心,那朕就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