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質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睜著烏溜溜大眼睛的程立君,總算把音量降了下來。
但她臉上的得意和興奮,絲毫未減。
“夫君,你難道不為我高興嗎?”
“我可是幫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褚遂良那個老東西,天天在朝堂上跟你唱反調,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程處輝苦笑。
“高興?我高興得快要哭了。”
“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簍子?”
程處輝把兒子輕輕放到軟榻上,拉著李麗質的手,讓她重新坐下。
他深吸一口氣,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這件事,到此為止。”
“不許再查下去了。”
李麗質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她猛地甩開程處輝的手,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說什么?”
“到此為止?為什么!”
“程處輝,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是在幫你!你居然讓我停手?”
“那個褚遂良貪贓枉法,證據確鑿!”
“我把他送進大理寺,是替天行道,是為民除害!你居然讓我算了?”
李麗質的聲音又控制不住地拔高,漂亮的鳳眸里滿是不解和委屈。
“你到底站哪邊啊?”
程處輝看著自家老婆這副炸毛的樣子,心里嘆了口氣。
果然,公主的腦回路就是比較簡單直接。
“我當然站你這邊。”
他耐著性子,重新抓住她的手。
“但是老婆,你有沒有想過,褚遂良貪的那些錢,都去哪了?”
李麗質一愣。
“當然是他自己吞了!還能去哪?”
“他自己?”
程處輝搖了搖頭,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你覺得,光憑他一個東宮長史,有膽子貪那么多錢嗎?”
“那些錢,恐怕不是給他自己花的。”
“你想想,誰現在最需要錢?”
李麗質的臉色微微一變。
她冰雪聰明,立刻就想到了關鍵。
“你是說……皇兄?”
她口中的皇兄,自然是被廢的太子,李承乾。
程處輝點了點頭。
“雖然只是我的猜測,但八九不離十。”
“褚遂良是太子的老師,是東宮舊臣,他對太子的忠心,滿朝皆知。”
“現在太子被廢,圈禁在宗正寺,他這個做老師的,能不著急嗎?”
“想辦法撈錢,為太子上下打點,甚至圖謀別的什么,都合情合理。”
李麗質的眉頭緊緊蹙起。
“可……可貪污就是貪污!就算是為了皇兄,也不能成為他搜刮民脂民膏的理由!”
“我明白。”
程處輝說。
“我比誰都明白。”
“但老婆,褚遂良這個人,雖然品行有虧,但他……是個難得的人才。”
“大唐現在最缺的是什么?就是人才!”
“尤其是懂經濟,會管理的人才。”
李麗質更不解了。
“人才?就他?一個大貪官,算什么人才?”
“你別不信。”
程處輝解釋道,
“你以為商部是誰都能管的嗎?那是個全新的衙門,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借鑒。”
“褚遂良能把商部打理得井井有條,讓整個大唐的商業運轉起來,這就是天大的本事!”
“你再想想,父皇是何等英明的君主?”
“你覺得褚遂良在商部搞的那些小動作,能瞞得過父皇的眼睛?”
李麗質徹底沉默了。
是啊。
父皇洞察秋毫,朝堂上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褚遂良如此大規模地斂財,父皇怎么可能不知道?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