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娘語氣淡然,好像真的放下了,塵星看不到張大娘的表情,只能保持沉默,口袋里,手中捏著的那枚勛章越發燙手好像那不是什么勛章,而是一塊燒紅的鐵片。
    “所以說,小宇他做了什么錯事嗎?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你,我總覺得有些眼熟,您是小宇的上司還是?”
    張大娘繼續提問,也讓塵星越發煎熬。
    “嗯,我……算是他的上司吧”
    塵星深吸一口氣,承認了下來,他已經做好了抉擇。
    “真的嗎?小宇他犯了什么錯嗎?他生活怎么樣?這孩子,從小有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說,過的好不好,在外面有沒有受委屈,總是憋在心里,我年紀大了,也不認識路,想去看看他,都沒那個本事”
    “啊,抱歉啊領導,人上了年紀,一說就停不下來了,您說您說”
    “不用叫我領導,還有,張宇同志他沒有犯什么錯,而且,結果正相反”
    塵星咬了咬牙,最后還是把那個稱呼喊了出來。
    張大娘突然變得沉默,一點沒有自己家孩子其實沒犯錯的欣喜,這副說辭,好像在很多年前聽到過一次了。
    她突然有些害怕,她現在寧愿聽到她孩子犯錯了的消息。
    “……”
    塵星站起身來,神情變得嚴肅,手里,出現了一個包裹,一個被紅布裹地四四方方的包裹,他恭恭敬敬地將那個包裹放在桌子上,敬了個禮。
    “張宇同志,代號,軒明,于二零一八年加入神州封禁處理部,此后立功無數,于最近一次行動,被妖魔襲擊”塵星語氣肅穆,最后還是咬著牙說出了那個答案
    “現已犧牲,很抱歉,我們只能找到他穿過的這些衣服,這是他的勛章”
    塵星將手里金燦燦的勛章放在那紅包裹上,又敬了個禮,張大娘沒有回應,只有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響徹在耳邊。
    塵星沒有放下手,他感覺自己好像要奔赴刑場,他好像面臨著一次審判,周圍的空氣火辣辣的,他站在那里,好像一根木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二十年前,有個人來,說了跟你差不多一樣的話”張大娘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哽咽。
    “我認出你了,塵星,那個總指揮,是吧?”
    “是我”
    塵星從來沒感覺說話這么困難,每一個字好像都要用光所有的力氣,房間里太安靜了,安靜到窗外汽車的鳴笛聲,行人的談話聲,昆蟲爬過的沙沙聲,風吹過樓間的呼呼聲,聲聲入耳,他現在有些厭惡自己靈敏的聽覺了。
    但是又沒那么安靜,記憶的命途讓他可以感知到,這棟小小的樓房里,充斥著怎樣巨量的記憶,現在,它們蠢蠢欲動。
    “你走吧”
    老人說完這三個字,坐在桌前,不再語。
    塵星逃一樣地離開了,他遠遠地聽見了,她壓抑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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