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長生天的勇士!撕碎他們!那個焦黑的祭品…活捉!獻給大薩滿!”
萬夫長赤魯的咆哮如同滾雷,裹挾著蠻荒的殺意,狠狠砸在暴雨滂沱的戰場上!他巨大的狼牙棒指向如同螻蟻般渺小的玄元宗殘部,指向擔架上那具散發著詭異氣息的焦黑殘軀,眼中兇殘與貪婪交織,還有一絲被強行壓下的、源自血脈深處的驚悸。
轟隆隆——!
大地在鐵蹄下呻吟!狄戎主力騎兵的沖鋒洪流徹底成型!黑色的獸骨重甲在鉛灰色的雨幕中連成一片死亡的浪潮,冰冷的鐵蹄踐踏著泥濘和尸體,濺起污濁的血水泥漿!沉重的馬蹄聲匯聚成撼動靈魂的悶雷,壓過了風雨,壓過了垂死的哀嚎!濃烈的血腥味、汗臭味、鐵銹味混合著戰獸的腥臊氣息,如同實質的巨浪撲面而來,帶著碾碎一切的毀滅意志!
玄元宗殘部如同狂風巨浪中的一葉扁舟,瞬間被這毀滅性的氣勢徹底淹沒!絕望!純粹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間凍結了所有人的血液和思維!周崇枯槁的臉上最后一絲血色褪盡,渾濁的老眼中只剩下慘然的死灰。他按在陸謙魔臂上的手掌微微顫抖,那非人的冰冷觸感此刻竟成了唯一的“真實”。幾名年輕弟子嚇得癱軟在地,連手中的破兵刃都拿捏不住,發出崩潰的嗚咽。擔架上的重傷員更是氣息奄奄,眼中只剩下對死亡的麻木。
慕清寒緊靠著冰冷的擔架,單薄的身體在騎兵沖鋒帶來的恐怖風壓中劇烈顫抖。她空洞的眸子倒映著越來越近的猙獰獸骨重甲和冰冷的鐵蹄,那純粹的、如同潮水般的恐懼幾乎要將她吞噬。混亂的識海中,無數破碎的冰寒記憶碎片如同鋒利的冰錐,瘋狂地攪動、穿刺,帶來撕裂靈魂般的劇痛!她死死捂住額頭,蒼白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斷劍深深插入泥濘,勉強支撐著沒有倒下。
陸謙躺在冰冷的擔架上,意識在無邊的劇痛和毀滅威壓的沖擊下,如同狂風中的殘燭,搖曳欲熄。狄戎鐵騎的沖鋒如同重錘,一下下砸在他瀕臨崩潰的靈魂壁壘上。身體早已麻木,唯有那條被周崇手掌按住的魔化右臂,五根暗金色的手指,在無意識的痙攣中,再次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一股微弱到極致、卻精純凝練得如同實質的枯寂死意,混合著一絲源自藤心深淵的冰冷兇戾,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這股氣息在騎兵沖鋒的狂暴威壓下渺小如塵埃,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然而!
沖在最前方、如同魔神般的赤魯,他座下那頭狂暴的披甲戰犀,在距離玄元宗殘部不足百丈時,再次發出一聲驚恐到變調的嘶鳴!巨大的身軀竟硬生生地、不受控制地向側面偏轉,粗壯的鐵蹄在泥濘中犁出深深的溝壑!若非赤魯死死勒住韁繩,幾乎要將它身后的騎兵撞翻!
赤魯本人更是心頭警兆狂鳴!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如同遇到天敵般的巨大驚悸感再次攫住了他!比剛才更加清晰、更加猛烈!仿佛前方泥濘中躺著的不是一具焦黑的殘骸,而是一頭蟄伏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淵巨獸!他握著狼牙棒的巨手青筋暴起,野獸般的瞳孔死死鎖定擔架上的陸謙,充滿了驚疑和暴怒!
“骨羅大薩滿!”赤魯猛地扭頭,朝著身側咆哮,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和敬畏,“那祭品…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一直如同影子般跟在赤魯身側的枯瘦薩滿——骨羅,深陷眼窩中的幽綠火焰此刻正瘋狂地跳動著!他那張如同風干樹皮般的老臉因為極度的興奮和貪婪而扭曲!干癟的嘴唇無聲地快速開合,仿佛在吟誦著古老的咒語,枯瘦如雞爪的手指死死指向陸謙的魔臂,指甲縫里滲出暗紅色的污垢。
“神骸…那是…長生天遺落的神骸氣息!混雜著…歸墟的詛咒…和…無上的生機!”骨羅的聲音沙啞、干澀,如同兩塊骨頭摩擦,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熱,“抓住它!赤魯!不惜一切代價!剝離那手臂!那是獻給長生天最完美的祭品!是通往不朽的鑰匙!”他手中的骷髏骨杖頂端,那顆干癟的骷髏頭空洞的眼眶中,幽綠的光芒大盛,一股陰冷、粘稠、帶著強烈精神侵蝕的詭異力量,如同無形的觸手,無聲無息地朝著陸謙所在的擔架蔓延而去!目標直指陸謙的識海!
狄戎騎兵的沖鋒洪流因赤魯戰犀的異常偏轉而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混亂和減速,但骨羅的狂熱嘶吼如同興奮劑,瞬間點燃了這些蠻族戰士骨子里的貪婪和兇性!他們發出野獸般的嚎叫,調整方向,再次加速,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朝著玄元宗殘部狠狠拍下!距離已不足五十丈!最前排騎兵手中沉重的彎刀和長矛,在雨水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結…結圓陣!”周崇發出一聲如同泣血般的嘶吼,用盡最后的力氣,將體內殘存的、微薄得可憐的玄元冰魄真元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一層稀薄得如同蛋殼的冰藍色光暈,勉強將核心的擔架和幾名弟子籠罩在內!光暈在騎兵沖鋒帶來的風壓和骨羅那無形精神觸手的侵蝕下劇烈波動,發出“咔咔”的碎裂聲,隨時可能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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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群蠻子拼了!”幾個尚有血性的年輕弟子也被逼出了最后的兇性,紅著眼睛,揮舞著殘破的兵刃,試圖做最后的掙扎!但他們的動作在騎兵洪流面前,如同螳臂當車般可笑!
慕清寒依舊緊靠著擔架,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骨羅那陰冷的精神觸手如同毒蛇般鉆入她的識海,與那些混亂的冰寒記憶碎片攪在一起,帶來加倍的痛苦和混亂!無數破碎的畫面在眼前瘋狂閃現——冰封的巨棺、燃燒的灰白火焰、一只布滿暗金裂痕的手…還有…一張焦黑殘破、痛苦扭曲的臉!那張臉…和擔架上的人漸漸重合!
“呃啊——!”慕清寒發出一聲痛苦到極致的尖叫,雙手死死抱住頭顱,指甲深深陷入頭皮!混亂的識海中,兩種力量在瘋狂交鋒、撕扯!一種是骨羅那帶著強烈侵蝕和誘惑的陰冷意志,試圖將她拖入無盡的黑暗和獻祭的狂熱!另一種是她自身混亂記憶碎片中蘊含的、源自冰魄心鑰的守護本能和那刻骨銘心的復雜情愫!
“清寒!”周崇看到慕清寒痛苦崩潰的模樣,心如刀絞,卻分身乏術!眼看狄戎騎兵的鐵蹄洪流已近在咫尺,那冰冷的死亡氣息幾乎觸手可及!
就在這千鈞一發、所有人都以為玄元宗殘部即將被鐵蹄徹底踏碎成泥的剎那——
一直躺在擔架上,如同死去般的陸謙,那只被周崇手掌按住的魔化右臂,五根暗金色的手指,猛地向內一扣!不再是痙攣,而是一種極其用力、仿佛要攥碎虛空的姿態!
嗡——!
一股遠比之前清晰、凝練的枯寂死意,混合著藤心深淵的冰冷兇戾,如同無形的沖擊波,猛地從魔臂中爆發出來!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擴散,而是帶著一種應激性的、被侵犯領地般的暴怒反擊!
這股氣息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
沖在最前方的十幾匹狄戎戰馬,如同瞬間被無形的重錘砸中了頭顱!發出凄厲驚恐的嘶鳴,前沖的勢頭戛然而止!馬背上的騎士猝不及防,被巨大的慣性狠狠甩飛出去,重重砸在泥濘中!整個騎兵沖鋒的鋒矢陣型,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混亂,瞬間出現了更大的阻滯和騷動!如同奔騰的巨浪撞上了無形的礁石!
“吼!”赤魯座下的戰犀再次發出驚恐的嘶鳴,龐大的身軀焦躁地原地踏步,任憑赤魯如何咆哮鞭打,也不敢再向前一步!赤魯本人更是臉色鐵青,獸瞳中充滿了驚駭和暴怒!那股源自血脈的驚悸感,此刻如同冰冷的枷鎖,死死壓制著他的戰意!
“神骸之力!它在反抗!快!壓制它!剝離它!”骨羅眼中的幽綠火焰幾乎要噴薄而出!他枯瘦的身體因為極度的興奮而顫抖!他猛地將骷髏骨杖狠狠插入泥濘的地面!雙手飛快地結出詭異復雜的手印,口中發出更加急促、更加刺耳的咒語吟誦!骨杖頂端的骷髏頭幽光大盛,眼眶中射出兩道凝練的、如同實質的慘綠色光束,無視空間距離,瞬間跨越雨幕,狠狠射向陸謙的眉心!同時,那股無形的精神觸手也變得更加陰冷粘稠,瘋狂地纏繞向陸謙瀕臨潰散的意識!他要強行壓制陸謙的反抗,剝離那條蘊含著“神骸”之力的魔臂!
兩道慘綠光束瞬息即至!帶著凍結靈魂、侵蝕生機的恐怖詛咒之力!
周崇的冰魄護罩在這光束面前如同紙糊,瞬間被洞穿、瓦解!光束余勢不減,直取陸謙眉心!
“不!”周崇發出絕望的嘶吼!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瞬間——
一直抱著頭痛苦掙扎的慕清寒,猛地抬起了臉!那張清冷蒼白的臉上,此刻布滿了交錯縱橫的淚痕和雨水,但那雙空洞迷茫的眸子,卻在慘綠光束即將觸及陸謙眉心的剎那,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萬載玄冰般的銳利寒光!
混亂的識海深處,骨羅陰冷的侵蝕意志、自身破碎的記憶洪流、以及那源自冰魄心鑰的守護本能,在陸謙魔臂爆發氣息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三股洪流,轟然碰撞、融合、點燃!
-->>“滾——開——!!!”
一聲清冷、決絕、仿佛能凍結時空的厲叱,從慕清寒喉嚨里炸開!這聲音不再虛弱迷茫,而是帶著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她甚至沒有去看那襲來的慘綠光束,一只沾滿泥污的纖纖玉手,如同閃電般探出!掌心之中,一點純粹到極致、仿佛能凍結靈魂本源的冰藍色光芒驟然亮起!那光芒并非擴散,而是瞬間凝聚成一面微小的、卻仿佛蘊含著萬載寒淵之力的菱形冰晶盾牌,精準無比地擋在了陸謙的眉心之前!
嗤——!!!
慘綠色的詛咒光束狠狠撞在冰晶盾牌之上!沒有驚天動地的baozha,只有一聲令人牙酸的、如同寒冰凍結烈焰的刺耳“滋滋”聲!慘綠的光束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間被冰晶盾牌凍結、凝固!光束蘊含的詛咒之力和陰冷意志,被那極致冰寒的力量強行湮滅、凈化!冰晶盾牌也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光芒黯淡下去!
慕清寒的身體劇烈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顯然強行催動這遠超她目前負荷的力量,對她造成了巨大的反噬!但她那雙冰寒的眸子,卻死死盯著骨羅的方向,充滿了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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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魄…心鑰?!不!不可能!!”骨羅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發出一聲尖銳到變調的嘶吼!他深陷眼窩中的幽綠火焰瘋狂跳動,充滿了極度的震驚、貪婪和一絲…難以喻的恐懼!“你…你竟然還活著?!還掌控著心鑰之力?!抓住她!連她一起抓住!她們是一體的!都是獻給長生天的至高祭品!”
骨羅的瘋狂嘶吼徹底點燃了狄戎戰士的兇性!雖然前鋒受挫,但后面的騎兵已經調整過來,如同黑色的潮水,再次加速,狠狠撞向那搖搖欲墜的玄元宗圓陣!冰冷的彎刀高高揚起,帶著死亡的弧光!
玄元宗殘部徹底陷入了絕境!前方是碾壓而來的狄戎鐵騎,旁邊是骨羅那陰毒詭異的薩滿邪術!后方…是茫茫雨幕和更深的戰場絞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