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過臺下再度安靜下來,卻狂熱而興奮的人群,楊帥握緊了拳頭,大聲說道:
“今天,我們不用再害怕了。明天,這些怪物,只會成為我們的口糧,供養著我們,直到某一天我們一起走出云上樓!”
站在簡陋的乒乓球桌上,楊帥的聲音一字一頓,帶著神奇的力量。臺下,是緊緊握著拳頭的,一張張泛紅的臉,一雙雙狂熱的眼。
就連洛羽這種向來獨-->>來獨往的人,也被這情緒所感染,只覺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剛想和周圍人群一樣高舉起拳頭,洛羽卻感到有人在扯著自己的衣服。回過頭,洛羽就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正看著自己。
這是一個奇怪的男人,面容明明甚是年輕,一頭長發卻已蒼白如雪。白發之下,是一對萎靡無神的眸子,仿佛周遭的一切熱鬧都裝不進去,只有眼底最深處還亮著一點點的光。
猶豫了一下,洛羽跟著男人走出了人群。
直到出了活動室,男人才停下腳步。
“你……你是新來的吧?”男人的聲音有些陰柔,也有些怯弱,在活動室嘈雜而狂熱的聲浪中有些飄忽不定。
洛羽又仔細看了男子一眼,確認對方并無惡意,才點了點頭。
男子聞眼中多了些許光芒,給洛羽遞了根煙,見洛羽不接,又收回來小心放回口袋中,這才開口道:“我叫秦保國。我就想問一下,你在樓下有沒有見過我媽媽?”
找媽媽?
洛羽微微一愣。自己和對方才是第一次見面,哪里知道他媽是誰?
見洛羽不語,秦保國也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揉了揉腦袋,急急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把屏幕調亮,點開了相冊里的照片。
那是一張不久前才拍攝的照片,地點就在云上樓外。照片里的秦保國頭發還是濃密的黑色,身邊是一名五官與秦保國有幾分相似的老嫗,看起來已過耄耋之年,一只手拄著拐杖,另一只手緊緊拉著秦保國,一臉幸福的模樣。
“這就是我媽媽。你有見過她嗎?”
洛羽原本還有些惱火,只是看著照片,漸漸的卻只剩下難過。想了想,洛羽如實說道:“沒有。抱歉。”
秦保國眼中的光亮瞬間暗了下去,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謝謝。打擾了。”
同時暗下去的,還有秦保國手里的手機——自動關機了。也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他最后一次見到母親的模樣。
洛羽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只是愣愣地看著秦保國轉身離去。
身后的活動室里,楊帥的演講依舊語激昂,臺下的聽眾依舊狂熱亢奮,洛羽卻再也提不起精神,只有一種不安與難過在心頭縈繞。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涼風從走廊盡頭吹來,空氣中才突然有了養分。洛羽搖搖頭,把腦袋中的雜念都甩去。
正準備回活動室里,就看到張歡鬼鬼祟祟從活動室后門鉆了出來。
見到眼前的洛羽,張歡臉上閃過些微的錯愕,隨即大笑起來,道:“我就知道你呆不住。以前每次升旗典禮你都是要溜的。”
洛羽沒有接話,只是笑笑轉移話題道:“挺帥的。你背著長矛的樣子。”
“是吧!”張歡立馬來了精神,“我也覺得帥呆了,我告訴你啊,我剛才還和白狼打了一架,那才叫一個帥。我和你說啊……”
洛羽正習慣地等著張歡開啟話癆模式,就看到一個女孩也怯生生地從活動室溜了出來。
女孩穿一條白色襯衫裙,穿一雙粉色帆布鞋,嬰兒肥的俏臉上頂著一個丸子頭,出來后看了洛羽一眼,低頭挽住了張歡的手。
“我晚上再和你說啊。”張歡猥瑣地朝洛羽擠了下眼,迅速拋下了同桌好友,拖著女孩溜到走廊墻角,換上一副驚魂未定的神情,“你別看帥哥說得輕松,我跟你說,白狼力氣可大了。陳立文他們五個人都差點沒頂住,這時我知道不能再這么下去了。我是隊長啊,我揮起長矛,就這么一刺……”
直到女孩紅了眼眶,捏住自己的手,張歡才道:“不提那個,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你看喜不喜歡?”
而后在女孩驚喜的眼神中,從口袋里摸出了準備已久的小禮物——超薄,螺紋。
女孩的臉色瞬間通紅,嬌嗔地打了張歡胸口一拳,拉著張歡低頭鉆進旁邊的房間里。
洛羽在不遠處看著,不覺啞然。想了想,沒有回活動室,而是又在一旁的根雕上坐了下來。
也不知在走廊坐了多久,活動室的聲音終于小了下去,開始有人往外走,而后一個男人提著一面銅鑼走了出來,一邊敲一邊大聲喊著。
“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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