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過小門，是一座偏殿。

黯淡的長明宮燈照亮深色宮墻，墻上浮雕面目猙獰，有黑紅色的鬼符浮沉隱現。

洛羽目光掃過那些鬼符，最后卻凝固在下方的墻角。

墻角密密麻麻蜷縮著的，赫然是一道道死靈！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無一例外的，是臉上的不安與躁郁。

看到洛羽靠近，有人抬起頭來，又很快挪開。也有人狀若瘋魔，對著洛羽用力嘶吼。

嘶吼的聲音如同野獸，又似厲鬼。

起初洛羽只道此人死后精神錯亂，可當更多的人開口，洛羽才發現，是彼此的語，或是說聲音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陰陽兩隔，竟是連溝通都變得困難起來。

意識到無法從這些死靈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洛羽不再停留，徑自向偏殿更深處走去。

偏殿后方，是一道回廊，連接三圣宮各處。

洛羽一連踏過幾道門戶，走過幾座殿堂，卻發現三圣宮中哪里都一樣。

一樣擠滿了死靈，一樣充斥著絕望。

洛羽在左首的偏殿里，遇到了一群妖獸死靈。

有長牙豬妖，也有云里白狼，甚至還有三目云虎。

曾經叢林中的王者，如今正頹然縮在一堆白骨上，見到洛羽一個人類靠近也不抬頭，也不咆哮，仿佛失了魂一般。

右側的小殿中，洛羽遇到了日出客棧昔日的鄰居。

原本愛笑的一個女孩，如今臉上寫滿了驚惶。

看到洛羽的瞬間，女孩臉上似乎露出幾分驚喜，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聲嘶力竭地高喊著。

洛羽能感受到語中的恐懼不安，能感受到語中的歇斯底里。

可是洛羽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女孩的表情也從最初的欣喜變成失落，最后化作絕望。

這份絕望令洛羽感到恐懼。

可是洛羽無能為力，什么都做不了，唯有繼續前行。

一路向前，死靈越來越稀少，洛羽能感受到，三圣宮深處有一股陰冷的氣息傳來。

這股氣息是如此的濃郁，如此令人不安。

洛羽很想掉頭就跑，和其他死靈一樣找個地方躲起來，仿佛只有那樣才能找到一點溫暖。

可洛羽的腳步卻還不愿放棄，一步步地向前走著。

直到三圣宮的最深處。

這是三圣宮的主殿。也是三圣宮最初的所在。

相比起后來擴建的那些富麗堂皇的偏殿，三圣宮的主殿顯得有些古樸，也有些破敗。

暗黃色的簾幕垂落下來，擋住兩側的高墻。空曠的大殿中央布置簡單，一張供桌攤開，上面豎著三尊神像，便是這里的所有。

左首一尊手握長矛，腳踏白狼。右首一尊開弓引箭，直指蒼鷹。中間那方神像最是雄壯，直接騎在巨熊之上用力捶打。

這是云里三圣，傳說中鎮壓山中鬼魅，護佑古鎮平安的神靈。

只是此時，那神像的頭頂，卻有一道道鬼符不斷落下，仿佛對著神像一遍遍地捶打，錘得神像左右搖晃，上面全是裂紋。

那承載神像的案桌，也在這捶打中變得搖晃不定。

洛羽目光掃過那三尊神像，最后落在神像前的一道背影身上。

這是主殿中唯一的死靈。

不同于其他死靈的惶恐不安，他一邊觀察著頭頂的鬼符，一邊伸出手指，沾了一旁燭臺上的燈油，在案桌上畫著什么。

“老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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