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洋洋已經重新坐回光椅，手指飛快地在虛空中操作著，調出各種復雜的數據流，顯然是在為強制修復蔚昭寧的bug做前期準備。

蔚星辭看著原主那脆弱又堅定的眼神，思考了片刻，爽快點頭：“我倒是沒什么問題，你也有你的考量。想和蔚昭寧道別，我沒意見，這身體本來也是你的。”

兩人說完，同時看向那邊忙得不亦樂乎的洋洋。

洋洋頭也沒抬，專注地盯著數據流，隨口應道：“哦，我也沒意見。你們倆自己商量，找個合適的時間地點，然后通知我。我在場給你們操作。”

她終于停下手，抬頭看向原主，語氣帶著公事公辦的提醒：“不過你得知道，這個‘道別’過程，肯定會涉及到有人知曉‘系統’的存在，以及明確知道現在的蔚星辭并非原裝靈魂這件事。這屬于信息泄露，按照規矩……”

她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措辭：“……牽扯到的人數不要太多。我呢，原則上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她頓了頓，覺得自己在場監督好像不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于是換了個說法：“呃，我的意思是，只要我在場，我都可以‘裝瞎’當作沒有其他無關人員在場昂！至于你到底打算告訴誰，除了蔚昭寧還有沒有別人，你自己定奪就行。”

蔚星辭稍作思考，既然洋洋開了金口，給了“可以告訴別人”的特權，那她的第一反應當然是——

必須告訴池熙啊！這種驚天大秘密，不對最親密的人說，難道要爛在肚子里自己發酵嗎？

然而，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像被針扎了的氣球，迅速癟了下去。

一股強烈的猶豫和不安瞬間攫住了她。

如果……如果池熙知道了，自己壓根不是她最初認識、甚至可能曾經暗中關注過的那個蔚星辭，而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魂穿過來的“外來戶”，頂著同樣的皮囊，卻有著完全不同的內核……她會怎么想？

是會驚訝得下巴掉下來？還是會覺得差異巨大，難以接受？更可怕的是，她會不會認為這是一種徹頭徹尾的欺騙和隱瞞？

畢竟，自己確實頂著“蔚星辭”的名字和身份，享受了她帶來的愛情、事業轉機，甚至得到了她家人的認可……這感覺，怎么有點像……偷了別人的人生，還順便拐走了人家的官配？

她整個人都蔫兒了，眉毛眼睛鼻子都快皺到一起，表情豐富得能直接拿去當表情包，標題就叫“糾結の顏藝”。

洋洋靠在光椅上，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臉上風云變幻，忍不住吐槽：“糾結啥呢？感覺你整個臉都要扭成麻花了。”

蔚星辭被她一說，瞬間像被抽走了骨頭，“噗通”一下癱坐回光椅里，有氣無力地抬起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呃，仰望這片虛擬空間的“天空”，用一種飽含滄桑的語氣感嘆：“唉……你不懂~那種糾結~關乎愛情、信任與身份的終極哲學命題……”

洋洋被她這故作深沉的姿態搞得一陣惡寒，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喲喲喲~還‘你不懂~~’談個戀愛給你能的，都快演出莎士比亞悲劇了！滾滾滾，出去考慮去！別在這兒污染我的數據空間！想好什么時候告別了直接和我說就行。這個原裝魂兒就先寄存在我這里，你們可以通過意識直接對話，自己商量去！”

她嫌棄地揮揮手，像是要趕走什么麻煩的東西：“你糾結的這段時間，我正好提取一下她的記憶數據，趕緊把蔚昭寧那個陳年bug給修復了！這可是重大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