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疏,寒淡的月光灑在雪白的積雪上,驟添了幾分冷意,北風嗚咽著刮,卷起房頂上尚未消融的積雪,撒下一陣雪沫,寒意料峭。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這一晚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聽說曹太后剛到夏宮不久,所居的長樂宮便被一場大火幾乎燒掉了一半,通天的火光一直燒了好幾個時辰。江小姐帶人去擒拿刺客不僅無功而返,反而被刺客所傷。還有那個被大夏新帝榮寵至極的瑾淑妃被皇上秘密賜了一杯毒酒,了結了此生,具體原由好像是那瑾淑妃太過張揚冒犯了太后。
一家平凡的小院子里,在昏黃的燈火搖晃下,映出屋內的幾道人影來。
安文夕已經換下了身上的太監衣服,收拾妥當,看著窗邊上的那道高大的身影,一時不知道怎么開口。
“夕兒,你來了。”那人聽到身后的動靜轉過身來。
“你,是……玉公子吧。”
那人緩緩扯下了臉上的黑面巾,露出一張極度妖魅的面孔來。
“胭脂,是我。”
“那易寒也是你吧。”安文夕猶豫著問道。
“是,易寒是我早些年埋在北襄的一條暗線。”
“謝謝你幾番相救。”
“胭脂,你我之間不需謝。”
“不論怎樣,你已經幫了我太多,如果你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我一定竭盡所能。”安文夕向來不喜歡欠別人情分,尤其是人情。
那雙妖媚的鳳眼微瞇道:“你若是真的想感謝我,不如――以身相許。”
安文夕聞一滯,驀地抬頭,看向那雙噙著笑意的眸子。
“罷了,我跟你開玩笑呢,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安文夕愣了一瞬,還沒有想好怎么回答,只聽得楚君昱又道:“你若是不想說就算了,你若是什么時候想找我,都可以來這里。”
“好。”安文夕對他真誠的笑了笑。
等到安文夕、歡涼和花姑姑接頭時,花姑姑已經等候多時了,一行人回到鳳青軒已經是丑時,安文夕略作交代,然后洗漱了下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安文夕一襲紅衣如魅,長發皆被豎至發頂,臉若白玉,清俊如仙。
白天的鳳青軒處在休業狀態,鮮有人來,安文夕斜斜的依靠在二樓的欄桿處,這是她一向喜歡的地方,偶爾有路過的姑娘含羞的沖他行禮道:“見過鳳公子。”
歡涼也是一襲男裝打扮,立在安文夕身側道:“公主,箐姑姑和香茗已經安排好了,等過陣子再將她們接回鳳青軒。”
安文夕微微點點頭,“瀟湘館那邊,花姑姑安排的如何了?”
瀟湘館是承安一家有名的憐館,里面的美人環肥燕瘦,應有盡有,是花媽媽早年間收入鳳青軒旗下的最大的一家憐館了。
“花姑姑早就準備完畢,只待著遇到合適的機會將襲勻送到她身邊。”
這一等就是半個月,承安的雪一場接著一場,如今已經是第三場雪了。承安地處九州中部,氣候不似北襄那么酷寒,冬天卻極好下雪。
由于曹太后身體抱恙,來到夏宮一直沒有來得及舉辦接風宴,再拖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了,待曹太后身體剛剛好了一些,夏宮里就緊鑼密鼓的為她辦了接風宴。
這一日,依舊落雪,紛紛揚揚的大雪打著旋兒飄落,整個承安都被披上了一層潔白的紗衣。
雖然天上飄著雪,但大街上的行人仍然不緊不慢的走著,不少茶樓酒肆更是座無虛席,圍著暖爐喝著酒。議論著最近京都發生的趣事。
最令人津津樂道的便是瑾淑妃賜死一事,盛寵一時的寵妃突然之間被賜了一杯毒酒,甚至都不曾被葬入皇陵,這其間自然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到底是不是因為觸犯了太后,已經無從考究。雖然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大街小巷的人們依舊在茶前飯后之余喜歡談論著自大夏新帝登基以來唯一一件八卦之事。
“公主,這雪下得越發的緊了,撐著傘吧。”歡涼給她遞了把傘。
安文夕伸手接了瓣雪花,淺笑道:“不用了,撐傘太麻煩了,這樣剛好。”
她今日沒有像往常一樣穿了耀眼的紅裳,反而是一身素靜的白衣,自領口到袖口皆繡著繁復的花邊,低調又不失奢華。
安文夕遠遠聞見一股清淡的幽香來,抬頭看了眼前方一處精致宏偉的閣樓,上面“瀟湘館”三個透玉鏤刻的大字十分耀目。
這里的人不認得她,見到她來,只當是位普通的客人,立即有人迎了上來。
“這位公子,請問是雅間還是……”
“雅間。”歡涼不待她說完一口說道。
來人二十歲上下,打扮的艷而不俗,周身反而凸顯出一種雍容大氣來,被歡涼打斷也不惱,笑意盈盈道:“二位公子,請隨我來。”
不遠處的一座酒肆二樓處,一位身著玄衣、臉上帶著半面銀色面具的男人將下面的一切盡收眼底,一雙銳利的黑眸驀地瞇了起來。
看來這次承安之行,沒有白來!
隨即將視線放到眼前氤氳著冒著熱氣的小盞上,對身后人道:“給本王換壺酒來。”
“王爺,您身上有傷,不宜飲酒。”一道清麗的女聲道。
“無妨!”
紫衣女子無奈的嘆了口氣,立即吩咐小二換了壺酒上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