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有眉頭一挑,非但不慌,反倒往攤位前站得更直了些,故意讓裙擺掃過地面帶塵土,營造出幾分狼狽又倔強的模樣。
下一秒,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她突然雙手捂著臉,肩膀一抽一抽的,哭聲又尖又亮。
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自帶擴音效果,確保整條街的人都能聽見:
“哎喲喂!各位大爺饒命啊!不是小女子不識抬舉,是我這命太邪門,你們沾不得,沾了就得倒大霉啊!”
她一邊哭,手指縫里還不忘偷偷往地痞堆里瞟,腳在地上蹭來蹭去,把攤邊的碎石子踢得嘩啦啦響,生怕場面不夠熱鬧。
確保眾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過來了她才緩緩說道:
“半年前邊關打仗,我在鄉下后山挖紅薯,挖著挖著,‘哐當’一聲,鋤頭沒挖到紅薯,倒挖到個血葫蘆似的人!那公子穿得那叫一個花哨,銀甲亮得晃眼,結果被砍得跟篩子似的,胸口插著支斷箭,血把衣裳浸得透透的,嘴里還哼哼唧唧喊‘水、水’,氣都快沒了!”
宋知有講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周圍的人居然聽進去了,一個個睜著好奇的眼睛。
連葉氏在旁邊聽得眼睛都直了,趕緊往前湊了兩步,拍著大腿幫腔:
“對對對!我親眼見的!她一個小姑娘家,愣是把那大男人從死人堆里拖到山洞里,自己啃干硬的樹皮,給那公子煮稀得能照見人影的小米粥,還把她娘留給她的唯一一支銀鐲子給融了,換了金瘡藥和紅糖,天天給人擦洗傷口、喂藥,折騰得自己瘦了一大圈,眼窩都陷進去了!”
宋知有突然一哽,沒想到旁邊的葉氏居然開始即興發揮了。
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編下去。
“嫂嫂說的半點不假!”
宋知有猛地放下手,眼眶紅得跟兔子似的,卻一滴眼淚都沒掉。
反而伸手從衣襟里掏出塊磨得發亮、邊緣還缺了個角的塑料玉佩——那是她今早路過雜貨攤,三文錢淘來的便宜貨。
此刻卻被她舉得比頭頂還高,恨不得讓每個人都看清楚。
“我守了他整整七天七夜啊!白天給人采藥換藥,晚上就守在洞口擋野獸,他醒了之后,拉著我的手哭得比我還慘,鼻涕眼淚糊了我一袖子,說自己是京城來的貴公子,日后定要風風光光娶我當正頭夫人,還說要給我建大宅院、買滿院子的丫鬟婆子!”
特別好,宋知有很滿意自己編的這段,看來這些年的小說和短劇沒白看!
接下來就該開始虐了!
她故意頓了頓,對著地痞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語氣里滿是悲憤和委屈:
“結果呢?沒過三天,他宮里的人尋來了,一群手下簇擁著,喊他‘六皇子殿下’!
好家伙,他一聽見這稱呼,立馬跟被奪了舍似的,甩開我的手就跪地上接旨,頭都沒回一下,跟著那群人就走了!
我追出去喊他,他只讓太監扔給我這塊‘傳家玉佩’,說讓我拿著它在京城等,他定會派人來接我!”
她拿出手帕抹了抹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淚。
果然如此戲劇的一幕瞬間讓周圍看熱鬧的人瞬間炸開了鍋,有人踮著腳使勁往她手里的玉佩瞅,有人竊竊私語:
“我的天!竟是六皇子殿下?”
“這姑娘也太慘了吧,救了皇子還落得這般境地!”
“那六皇子也太沒良心了,轉頭就忘了救命恩人!”
宋知有把玉佩揣回懷里,又對著地痞們往前湊了湊,聲音壓低了些,卻剛好能讓周圍人聽清,帶著點神神秘秘的味道:
“大爺們要是強行帶我走,我一個鄉下丫頭,無依無靠的,自然是反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