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虛掩著,里面傳來母親溫柔的呼喚:“臨兒,回來吃飯了……”
蘇臨的心神微微一顫。這個聲音,是他內心深處最柔軟、也最不敢觸碰的記憶。
他推開門,看到了那個熟悉而慈祥的身影,正端著飯菜從廚房走出,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
“娘……”蘇臨輕聲喚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傻孩子,愣著干什么?快洗手吃飯。”母親笑著招呼他,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從前,那般自然,那般真實。
蘇臨走到飯桌前,看著桌上那幾樣他最愛吃的、卻已萬年不曾嘗過的家常菜,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抬起頭,看向母親那充滿關愛的眼睛,緩緩道:“這一切……很美。但,該結束了。”
母親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臨兒,你在說什么?快吃飯吧,菜要涼了。”
蘇臨搖了搖頭,眼神變得清明而堅定:“您不是她。她早已逝去,存在于我的記憶與思念之中。而您,只是這段被固化的時空片段中的一個……幻影。”
他并指如劍,并非攻擊眼前的“母親”,而是點向了這整個“世界”的虛空之處!
歸墟劍意——虛實破!
劍意并非毀滅,而是蘊含著對“存在”本質的質疑與否定!劍意所過之處,這個“真實”的世界開始如同褪色的畫卷般,色彩迅速流失,聲音逐漸遠去,那些鮮活的人物動作也變得遲緩、僵硬,最終定格。
母親的身影緩緩變得透明,她看著蘇臨,眼中沒有了之前的慈愛,反而流露出一種復雜的、仿佛蘊含著某種智慧的光芒,最終化作點點流光,消散不見。
整個城鎮,連同其中的一切,都如同鏡花水月般,徹底破碎、消散。
蘇臨重新回到了那片扭曲的虛實邊界,眼前不再是城鎮,而是一片混沌的、不斷在“有”與“無”之間切換的奇異空間。
而在那空間的中心,一枚不斷在“實體”與“虛無”之間變幻、仿佛由無數現實與幻想碎片構成的灰色光球,正靜靜懸浮著。
第八枚歸墟印記——虛實幻滅!
蘇臨邁步上前,伸手抓向那光球。
這一次,光球并未主動融入,反而傳遞出一股抗拒與考驗的意念。它仿佛在質問:你破除了“實”之幻境,可能堪破“虛”之本質?
剎那間,蘇臨周圍的景象再變!
這一次,不再是極致的“真實”,而是極致的“虛無”!他仿佛墜入了絕對的黑暗與寂靜之中,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物質,沒有能量,甚至連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都變得模糊!唯有他自身的存在,以及識海中七枚印記的光芒,是這片絕對虛無中唯一的光源。
一種巨大的孤獨感與存在危機感涌上心頭。在這絕對的“虛”中,連“我”這個概念都似乎變得毫無意義。
這便是“虛”的考驗嗎?
蘇臨緊守識海,七枚印記光芒大放,尤其是那“存在本源”的感應,在這極致的虛無中反而變得清晰了一絲。
“實為暫駐,虛亦非無。”蘇臨于虛無中盤膝而坐,心神沉入對歸墟大道的感悟之中,“歸墟包容萬物,亦包容這‘虛無’。虛實相生,有無相成……這‘虛無’,或許正是孕育下一輪‘真實’的溫床……”
他不再抗拒這片虛無,反而嘗試著將自身的神念、自身的道,融入這片“虛”中。他以歸墟之力,在這片虛無中,勾勒星辰,衍化生滅,模擬出一方微型的、不斷在虛實間循環的歸墟宇宙!
仿佛感受到了蘇臨對虛實真諦的理解,那枚虛實幻滅印記不再抗拒,化作一道流光,主動投入了蘇臨勾勒出的那方微型歸墟宇宙之中,成為了其中平衡虛實的關鍵一環!
第八枚印記,入手!
蘇臨周身氣息再次暴漲,對“存在”的理解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他感覺自己仿佛超脫了單純的“實”與“虛”,站在了一個更高的維度,俯瞰著萬物的生滅與幻化。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已然回到了星辰樓船之上,周圍的業火紅蓮與星空依舊。
月清璃三人見他安然歸來,且氣息愈發深不可測,皆是松了口氣。
“恭喜蘇道友(蘇兄)!”三人賀道。
蘇臨點了點頭,感受著識海中八枚印記構成的、幾乎完美的歸墟道基,目光投向了那最后,也是最神秘的一枚印記——存在本源。
九印齊聚,似乎……已不再遙遠。
而終極之門的輪廓,也在他心中,愈發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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