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李默的聲音干澀得幾乎發不出聲，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后頸。姜師傅那幽深的目光和沙啞的話語，像是一把冰冷的鑰匙，瞬間打開了他腦海中某個最不愿觸及的猜想。

沾染足夠業力和怨念，與地塊因果極深……活物或死物……

這幾個條件，如同燒紅的烙鐵，精準地燙在了張志強的身上！

-873的功德值，三條以上的強烈怨念糾纏，以及作為“星城家園”項目的發起人和主要推動者，與那塊“小陰巢”的因果線簡直粗壯得如同纜繩！

這“引子”，分明指的就是張總本人！不是他的某件物品，而是他這個人！一個被業力和怨念包裹、且與兇地深度綁定的……活祭品！

用他去做祭品，暫時平息怨氣，換取“凈場”的時機？！

這想法太過瘋狂，太過駭人聽聞！李默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手腳瞬間一片冰涼。

姜師傅看著他驟然失血的臉色和瞳孔中無法掩飾的驚駭，嘴角那古怪的弧度似乎又擴大了一絲，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近乎殘忍的玩味。

“看來……你明白老夫指的是什么了。”他慢悠悠地將手中的毛筆擱在筆山上，發出輕微的磕碰聲，“回去，原話轉告。做與不做，是他們的事。”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討論今晚吃什么，但話語里的內容卻足以掀起腥風血雨。

李默喉嚨發緊，想問“有沒有別的辦法”，想問“用了這引子之后會怎樣”，但看著姜師傅那雙重新歸于古井無波、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眼睛，他知道問也是白問。

這老家伙，絕對知道更多內情，但他顯然不打算再多說一個字。他就像一個冷眼的旁觀者，丟下了一句足以攪動風云的判詞，然后便袖手旁觀，靜待事態發展。

“多……多謝姜師傅指點。”李默勉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澀聲道。

姜師傅不再看他，重新拿起一張符紙，專注于筆尖，仿佛李默已經不存在。

李默知道該離開了。他深深地看了那佝僂的背影一眼，轉身，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再次走入昏暗的小巷。

“吱呀——”

門在身后合攏，將店鋪內那詭異的氣氛隔絕。

小巷依舊昏暗、寂靜，與不遠處主街的喧囂仿佛兩個世界。李默靠在冰涼的墻壁上，大口呼吸著帶著霉味的空氣，試圖平復狂跳的心臟和混亂的思緒。

用張總做祭品？

這個念頭本身，就帶著一種令人戰栗的邪惡和……某種宿命般的必然。

他想起了黑無常的警告——“地府自有考量”、“莫要自尋死路”。地府的“考量”，難道就是等待張總這個身負巨債的“引子”自己送上門去，完成這場業力的終極清算？

而他，李默，這個微不足道的“執行官”，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難道就是傳遞這個殘酷“方案”的信使？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無力感包裹了他。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腦海中的界面。

功德點：0。（刺眼的赤字）

能量儲備：41%。

依舊是窮得叮當響，弱得不堪一擊。

他甚至連發送第二次“風險警示”的資本都沒有了。

怎么辦？

真的要把姜師傅的原話，一字不漏地轉告給項目經理，乃至張總嗎？

那會引發什么后果？

張總會相信嗎？以他那迷信“實力”和厭惡“封建迷信”的性格，大概率會暴怒，認為這是無稽之談，甚至可能遷怒于傳遞消息的他。

就算……萬一，張總因為連續的不適而產生了一絲動搖，相信了呢？他會接受自己成為“祭品”的命運嗎？怎么可能！他只會更加瘋狂地尋找其他“大師”，或者用更激烈的手段去強行推動項目！

而無論哪種結果，似乎都無法改變“星城家園”那塊地終將爆發的結局，甚至可能因為他的傳話而加速這個過程。

傳話，可能引火燒身，加速災難。

不傳話，三天后無法交差，同樣要承受張總的怒火。

進退維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