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靈族遺跡中獲得的信息,讓李默心中沉甸甸的。一個輝煌文明的覆滅,一個名為“吞噬者”的、可能掌控著終極歸墟之力的恐怖存在,如同陰云般籠罩在已知宇宙的上空。清理者的立場,地球乃至太陽系在其中的角色,都顯得撲朔迷離。
但他并非毫無頭緒。那日在講法大會上,對他行出星靈族古禮的神秘老者,便是關鍵的突破口。李默并未大張旗鼓地搜尋,到了他這個層次,更相信因果與緣法。他回到星辰道場后,便以自身對星辰法則的深刻理解,結合從那遺跡中感知到的、獨屬于星靈族的能量頻率,進行了一次廣域而精微的“靈犀感應”。
這種感應并非神識掃描,而是一種更高層面的、基于大道共鳴的追尋。他自身便是星辰之力的寵兒,又初步掌握了歸墟真意,與那星靈族的力量既有同源之處,又存在某種對立統一,這種獨特的“標記”,使得他的感應具備了極強的針對性。
感應持續了整整一日。終于,在華夏西部,那片被譽為萬山之祖、充滿無數神話傳說的昆侖山脈深處,一道極其微弱、但本質極為精純的星辰波動,與他散出的靈犀產生了剎那的交織!
那波動一閃而逝,帶著明顯的警惕與隱匿意味,但那一瞬間的接觸,已讓李默鎖定了大致方位。
“昆侖……”李默眼中精光一閃。這片土地果然隱藏著大秘密。他沒有驚動任何人,身形融入虛空,下一刻已出現在昆侖山主脈上空。
時值隆冬,昆侖山銀裝素裹,寒風凜冽,人跡罕至。但在李默的破妄星眸下,這片古老的山脈卻呈現出另一番景象:地脈如龍蜿蜒,靈氣雖因末法時代稀薄,卻底蘊猶存,更有無數古老而殘缺的陣法禁制隱藏在山川走勢之間,形成一片天然的迷障。
而他感應到的那絲星靈族波動,正是從這片迷障最深處、一處空間結構極其隱晦和復雜的地方傳來。
“空間褶皺……近乎天然的秘境入口。”李默一眼看穿虛實。這處秘境入口隱藏得極深,若非有明確的指向和足夠高的空間造詣,根本無從發現。他甚至能感覺到,入口處有極其高明的手法進行過加固和偽裝,手法古老,帶著星靈族特有的星辰符文技巧,但似乎……后繼無力,顯得有些殘破。
他沒有強行闖入,而是懸立于秘境入口之外的虛空,收斂了周身絕大部分氣息,只留下一絲精純的、不含歸墟意味的星辰之力,如同敲門磚般,輕輕觸動那隱匿的入口。
片刻的沉寂后,秘境入口處的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悄然出現。之前感應到的那位麻衣老者,正站在縫隙之后,眼神復雜地看著他。老者的氣息依舊只有金丹期,但此刻不再刻意完全收斂,流露出一種與地球現代修行體系迥異、更古老更純粹的星辰道韻。
“尊駕……果然尋來了。”老者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疲憊與認命般的坦然,“老朽云珩,乃星靈族最后一代守山之人。星君請進。”
李默微微頷首,一步踏入其中。
眼前景象豁然開朗,與外界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這里是一片獨立的小型空間,天空是永恒的黃昏之色,懸掛著幾顆散發著柔和星光的、明顯是人工造物的“星辰”。大地之上,有簡陋的石屋,有干涸的靈泉痕跡,更有大片早已枯萎、形態奇異的植物殘骸。整個秘境空間不算大,約莫一個山谷大小,但處處透著衰敗與死寂,只有最中心處,一座由某種白色玉石砌成的祭壇還散發著微弱的能量波動。
祭壇之上,并非供奉神像,而是懸浮著一枚拳頭大小、布滿了細微裂紋、光芒極其黯淡的晶石。那晶石的模樣,與李默在信息庫中見過的“星核”描述一般無二!這正是那絲精純星辰波動的源頭,也是維系這處秘境尚未完全崩塌的核心。
除了老者云珩,祭壇下方還盤坐著七八個身影,有男有女,皆身著古樸服飾,氣息弱的僅有筑基,強的也不過金丹中期,他們看到李默進來,紛紛起身,眼神中充滿了戒備、好奇,以及一絲微不可查的……希冀?
“星靈族,竟還有火種存世。”李默目光掃過,語氣平和。他能感覺到,這些幸存者的血脈似乎并不純粹,體內星核要么殘缺,要么處于沉睡狀態,力量衰微到了極點。
“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云珩苦澀一笑,引著李默走向祭壇,“自‘大寂滅’之日,先祖們耗盡最后力量,將我等部分旁支血脈與這處最偏僻的觀測站一同放逐、隱匿,方才躲過一劫。然資源斷絕,傳承遺失,血脈日漸稀薄,至今……已與滅族無異。”
他指著祭壇上那枚布滿裂紋的星核:“此乃‘引辰珠’,是這處秘境,也是我等最后的庇護所核心。它……即將熄滅了。”
李默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引辰珠”內的能量正在緩慢而堅定地流失,其內部的星辰法則正在崩壞,恐怕支撐不了幾十年了。一旦引辰珠熄滅,這處秘境將徹底崩潰,里面這些最后的星靈族裔,也將在空間亂流中湮滅。
“你們既然感知到我的講法,又為何只是遠遠一禮,而不前來?”李默問道。
云珩神色更加復雜,猶豫片刻,才艱難道:“因為……我們在星君身上,感受到了與毀滅我族‘寂滅黑潮’同源,卻又似乎……更為有序的力量。我們……無法確定您的立場。”
李默了然。他們感應到了歸墟之力,故而恐懼、遲疑。
“毀滅你們的力量,名為‘寂滅黑潮’,其源頭可能是一個被稱為‘吞噬者’的存在。”李默直接點明,“我所掌控的,是‘歸墟’之力。二者或有相似,但本質不同。歸墟是宇宙循環的一部分,是法則,而非某個存在的意志。我,亦非你們的敵人。”
他話音落下,為了取信于人,并進一步驗證,他緩緩抬起手,一縷精純的、不含任何雜質的星辰之力,如同溫順的溪流,涌向那祭壇上瀕臨熄滅的“引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