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萬源殿內,李默閉目盤坐,臉色蒼白如金紙,氣息萎靡到了極點。強行跨越無盡星空,以初成的“歸墟之瞳”引動一位“巡天者”級強者的內在歸寂,其代價遠超他之前的預估。那不僅僅是精神力的恐怖消耗,更是一種對自身“存在”概念的劇烈震蕩。
    在他的感知中,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撕裂了一小塊,融入了那片由“巡天者”自爆產生的毀滅性能量中,一同化為了虛無。一種難以喻的“缺失感”縈繞在心頭,仿佛他的一部分本質,被那“歸墟之瞳”作為引動對方終結的“祭品”或者說“錨點”,永久地失去了。
    更麻煩的是體內那枚“墟鏡晶體”。在剛才那超越極限的催動下,晶體似乎被進一步激活,其內部蘊含的、更加深邃恐怖的“終結”意境內蘊,如同解封的潘多拉魔盒,開始更主動地向外滲透,試圖侵蝕、同化他的輪回寰宇。歸墟星璇旋轉得異常緩慢,光芒黯淡,仿佛不堪重負。那精心構筑的“隔離囚籠”也出現了更多細微的裂痕,寂滅真意蠢蠢欲動。
    內憂外患,同時爆發。
    李默咬緊牙關,全力運轉輪回大道,同時引動根源密鑰,瘋狂汲取著萬源海的本源之力。他必須在獵手下一波更猛烈的攻擊到來之前,至少穩住自身的狀態,否則莫說退敵,自身都有道基崩毀之危。
    他的意識在痛苦的拉鋸中沉浮。一邊是自身輪回道韻對“生”的堅守,一邊是晶體與寂滅真意那純粹的“終結”誘惑。在這種極致的對抗中,他過往的認知被一次次打破、重塑。
    “歸墟……寂滅……終結……”他喃喃自語,意識仿佛抽離出來,以上帝視角審視著自身的道途,“我所追求的,究竟是怎樣的‘道’?”
    是如“墟鏡”那般,冷漠地觀測萬界歸于死寂,成為“歸寂”本身的代人?還是如“根源獵手”那般,以吞噬與毀滅為樂,成為存在的掠食者?
    不,這都不是他的路。
    他的意識中,閃過地府初建時,那些迷茫亡魂得以安息的瞬間;閃過輪回星域眾生在他的秩序下繁衍生息的景象;閃過虛神、炎神等麾下信任的目光;甚至閃過那被拯救的“他我”林風眼中重獲自由的希望……
    “我的道,是秩序,是守護,是于無限輪回中,為值得存在之物,爭取一線生機!”一股明悟如同劃破黑暗的閃電,照亮了他的神魂,“歸墟與寂滅,并非我道之敵,而是我道必須面對、必須理解,甚至必須掌控的力量!唯有深刻理解‘死’,方能更好地守護‘生’!唯有掌控‘終結’,方能定義我想要的‘循環’!”
    這一刻,他的道心發生了某種本質的蛻變。不再僅僅是將“歸墟”和可能接觸的“寂滅”視為工具或需要警惕的力量,而是開始嘗試以自身“輪回主宰”的意志,去真正地包容、統籌、乃至……定義它們!
    他不再強行去抵抗晶體的侵蝕,而是引導著自身的輪回意志,如同最高明的調和劑,緩緩滲入那冰冷的“終結”意境之中。他以自身對“生”的感悟,去中和那份絕對的“死”;以對“循環”的信念,去軟化那份極致的“靜滯”。
    這是一個更加兇險的過程,如同在刀尖上調和冰與火。他的神魂承受著兩種截然相反法則概念碰撞帶來的極致痛苦,意識幾乎要渙散。但他道心堅定,死死守住靈臺最后一點清明,以莫大毅力推動著這前所未有的“道念融合”。
    不知過了多久,那枚“墟鏡晶體”散發出的侵蝕意味,竟真的漸漸緩和了下來。它依舊冰冷死寂,卻不再充滿攻擊性,反而如同被馴服的猛獸,雖然野性猶存,卻開始初步認可并適應李默這個“持有者”的-->>意志與道路。晶體表面流淌的幽暗光華,與他輪回寰宇的運轉,達成了一種脆弱的、動態的平衡。
    那“隔離囚籠”內的寂滅真意,也似乎受到了這種更高層面“道念”的影響,不再劇烈沖撞,變得“溫順”了許多。
    李默猛地噴出一口淤積在胸口的暗紅色道血,臉色反而恢復了一絲紅潤。雖然神魂的“缺失感”依舊存在,力量也遠未恢復,但那種道基即將崩毀的危機感已然消退。他成功地在自身道途上,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初步將“終結”的法則,納入了自身“輪回”的體系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