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那扇符文門戶的感覺,并非簡單的空間轉移,更像是一頭扎進了信息的絕對源頭,規則的誕生之初。
    所有的感知在瞬間被剝奪,又被無法形容的洪流強行塞滿。沒有光,沒有暗,沒有聲音,沒有物質,甚至沒有“存在”與“不存在”的概念。李默感覺自己仿佛被分解成了最基礎的粒子,然后被拋入了一條由純粹“可能性”和“定義前狀態”構成的湍急河流。
    這就是門戶之后的景象——或者說,無象。
    并非空無一物,而是“物”這個概念尚未被定義之前的混沌。這里是一切信息、一切規則、一切存在的“源點”在崩碎時,濺射出的最核心、最本初的烙印殘留之地。它不記錄任何具體的歷史,不展現任何文明的興衰,它只呈現“起源”本身那龐大、無序、蘊含所有可能性卻又尚未分化的……“影”。
    李默的自我意識,在這片混沌中,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同化、被解構、被還原為最原始的“信息湯”。他的肉身、神魂、乃至賴以存在的“星辰歸墟無限輪回大道”,在這里都顯得如此蒼白,如此“后天”,仿佛沙灘上的城堡,面對著席卷而來的宇宙潮汐。
    “定!”
    強烈的危機感讓李默的道心驟然收縮到極致!靈魂深處,三大起源碎片(歸源、幻虛、邏輯核心)同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三根定海神針,強行在他瀕臨消散的意識核心中,撐開了一片微小的、穩定的“自我”區域。
    歸源碎片散發出承載與秩序的意韻,試圖在這片混沌中建立一個臨時的“坐標”。
    幻虛碎片扭曲著周遭的“無定”狀態,勉強開辟出一小片可供意識存身的“虛實間隙”。
    邏輯核心則以絕對的理性,瘋狂計算、解析著這無法理解的混沌洪流,尋找著其中的“規律”或“可定義接口”。
    正是憑借這三塊碎片的力量,李默才沒有在進入的瞬間就被徹底同化。但他也僅僅只能做到維持“自我”不滅,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死死抱住一塊礁石,根本無法移動,更別提探索所謂的“源點之影”。
    無數混亂的、矛盾的、超越了邏輯的信息碎片,如同億萬根無形的針,刺入他的意識:
    他看到星辰并非由物質構成,而是“聚集”概念的顯化;他看到時間如同亂麻,過去未來現在相互啃噬;他看到生命與死亡的界限模糊不清,彼此互為因果;他看到“定義”本身如同脆弱的玻璃,在被不斷打碎與重塑……
    一種源自存在根本的大恐怖與大迷茫,如同毒液般滲透進來。
    “我是誰?”
    “我所認知的世界是真實的嗎?”
    “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歸寂與誕生,是否本就是同一回事?”
    “若‘源點’未曾破碎,一切是否將是另一副模樣?我的存在,我的道,是否只是無數可能性中微不足道的一種,甚至是一個錯誤?”
    這些拷問,并非來自外界,而是源于他自身認知體系與這“源點之影”接觸后,產生的根本性悖論與沖擊。他的道心開始劇烈動搖,過往的信念、經歷、力量體系,在這最本初的“無”面前,似乎都變成了無根之萍,顯得可笑而脆弱。
    “不!”
    李默在意識深處發出一聲咆哮。輪回六神的力量通過冥冥中的聯系加持而來,卻如同泥牛入海,在這片混沌中幾乎激不起任何漣漪。歸墟之力可以湮滅萬物,卻無法湮滅這“萬物之前”的狀態。輪回之意可以涵蓋生滅,卻無法界定這“生滅未分”的混沌。
    他引以為傲的力量,在這里幾乎失效!
    就在他的自我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即將被那無盡的“無”所吞噬、同化的剎那——
    他靈魂最深處,那由“星辰”、“歸墟”、“時空”、“生命”、“輪回”以及諸多外來規則融合升華而成的星辰歸墟無限輪回大道,其最核心的、代表著“動態”與“超越”的本質,仿佛被這極致的環境所激發,自行運轉了起來!
    它不是去對抗這片混沌,也不是去定義這片混沌,而是……嘗試去包容它,去理解它,去將這片“源點之影”的混沌,也納入自身“動態輪回”的體系之中!
    大道符文在他意識核心中瘋狂閃爍、重組、演化。歸墟不再僅僅是終結,更被視為一種回歸“未定義”狀態的過程;輪回不再僅僅是生滅循環,更被拓展為從“無定”到“有定”,再從“有定”回歸“無定”的更大循環的一部分;星辰是“有定”的極致體現,而其誕生與寂滅,正是這更大循環的縮影!
    “我道……非定道!”
    “存在也罷,虛無也罷,定義也罷,未定義也罷,皆是我輪回之一環!”
    “源點之破碎,非終結,乃‘動態’之始!歸寂之盛宴,非末日,乃‘輪回’之需!”
    “我之存在,我之道,并非固定不變!而是在這永恒的‘動態’中,不斷打破、超越、重塑的過程!”
    “這‘源點之影’,這萬物之前的混沌,并非我道之敵,乃我道……最終需要包容與理解之境!”
    明悟,如同黑暗中劈開混沌的閃電,照亮了他的意識!
    他不再試圖抵抗那同化的力量,反而主動放開了部分心神,引導一絲絲“源點之影”的混沌氣息,融入自身的大道符文之中。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