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姬?”
棠姬沉吟片刻,更加不信了。
這名兒怎么看都像是現編的。
正所謂“姓別婚姻,氏別貴賤”,男行于天下,習慣在名前面冠上“氏”,以標榜其顯赫家世;女子久困于后宅,常因“同姓不婚”屈從于婚嫁需要,只在名之后綴上姓。
比如楚王熊槐與令尹屈原,二人同宗,本都姓羋,可隔著君臣之分,氏并不同;至于那些出嫁的姑娘,楚國的就叫做某羋,趙國的便叫做某嬴。有些愛省事的直接會將公主的母國綴在姓前面,比如齊國的齊姜,褒國的褒姒。
韓國王室與天子同宗,都是姬姓。按道理韓國的宗室女出嫁后若被夫家隱去閨名,都可以被統一稱為韓姬。
阿木看著冷靜思索的棠姬還以為她已經放棄掙扎,馬上說出了他的條件。
“棠姬,你若今日老實低頭,乖乖在長安再待三個月,幫大王把事情做成了,我可以當做今日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甚至可以幫你進雍王宮見韓姬公主。可你若非不聽勸,執意生事,我……”
阿木掏出匕首在棠姬的脖頸比劃,語氣陰冷。
“那我今日只能了結了你!”
棠姬斜睨了阿木一眼,既不想赴死,也不想就范。可二人力量懸殊,硬碰硬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她思來想去,動了挑撥離間的心思。
“阿木哥,你這里有關于我的秘辛,我這里也有一件關于你的秘辛。你想不想知道,你的父母十幾年前為何死于上黨?”
阿木不假思索:“自是因為當年的雍趙高平之戰,雍賊心狠手辣!
“那這場戰爭究竟是因何而起,高平為何會陷于戰亂呢?你不妨猜猜看。”
“莫非,當年的事情另有隱情?”
棠姬點了點頭。
當年棠姬的父親殞命于上黨,她心念此事,每次看到關于這場戰役的消息都會留意。幾年前她翻閱韓國先王的詔書,竟真的發現一件奇事。
原來當年雍趙在上黨的那場兩敗俱傷的決戰,竟是韓國的先王一手炮制。
雍國和趙國同屬嬴姓趙氏,同宗同源,為兄弟之國。不過雍趙兩國都有問鼎天下,取代天子的心思,因此關系一向不睦。韓國在雍國之東,趙國之西,正好夾在這兩兄弟的正中間,位置十分尷尬。
春秋時,韓氏祖先曾去趙氏做過家臣,依靠趙氏發跡。后來群雄逐鹿,一百多個諸侯國紛爭不亂,唯有韓國和趙國從未起過一場戰爭,成為比雍和趙更親密的兄弟之國——至少名義上是這樣親密。
雍國在九州之西,氣候干燥土地貧瘠,本非富庶之國。可百年間雍國的歷任先王變法圖強,如今國力已經遠勝其余各諸侯國。雍王有意吞并六國,實現九州一統。而韓國是雍國東出的唯一出口,滅韓是雍國必下的第一步棋。
韓國的國土狹長,都城新鄭在南,上黨郡在北。新鄭與上黨互相拱衛,堅不可摧。即便是雍國派最精銳的軍隊來攻,依舊久久不能攻克。后來雍國使計攻陷了連接上黨與新鄭的野王城,使上黨成為飛地。失去拱衛的新鄭也危在旦夕。
雍國和趙國都垂涎上黨這塊寶地百年,落了單的新鄭也成了他們眼中得肥肉。倘若韓國沒有很好的對策,國破家亡就在此時。
可韓國也是春秋五霸之一,絕非等閑之輩。大敵當前,他豈會引頸就戮?
韓國的先王知曉上黨城保不住了,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使出一條毒計。
韓王寫下兩份捧獻上黨郡的國書,同時送給了雍國和趙國。反正雍趙二國本就關系不睦,也不會私下對賬——再者說,他們就算是知道又有什么關系?他們只要拿著這封國書就可以名正-->>順的宣戰,誰打贏了,誰手里的國書就是真的。
雍趙二國在上黨郡的高平戰場上展開激戰,雍軍全殲四十萬趙軍,可雍國也因為此戰折損國中大半青壯男子。
因為這場戰爭,雍國、趙國和韓國上黨都十室九空,阿木和棠姬的家人也盡數殞命。
不過也正因此戰折損雍趙二國實力,二國短期之內無力再次征伐,韓國得以續了十幾年的命。
棠姬賣著關子緩緩說,有意吊阿木的胃口拖延時間。
“什么隱情,快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