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姬在菜攤子邊跟人說著話,又有其他的人湊過來感謝她。她兜里的錢還沒有怎么花出去,懷里的菜筐子都快滿了。
去年失去了姐姐的一個小妹熱情地給棠姬手里塞白菜,自己卻沒忍住掉了眼淚。
“我姐姐去年就被巫祝獻給了河伯,我爹娘很怕明年我也被送去嫁河伯,原本已經打算今年出去逃荒做流民,多虧了棠姐姐你……”
棠姬聽著也有些傷情,上去一把抱住了那小姑娘。
“都過去了,以后就都好了!”
“您要是和鄭大人早一年來就好了,或許我姐姐也能活著,過上這好日子了!”
棠姬同這小姑娘正說著話,身后突然有人揪了揪她的袖子。
她本以為是阿木嫌她耽誤時間催促她,心中還有些煩躁,誰知扭頭一看,竟然是賣小食的吳叔。
“小妹,你先別抱了,讓我也同鄭夫人說幾句話吧!”說著,吳叔掏出了一張熱氣騰騰的餅子,“鄭夫人,這我新做的蒸餅,你嘗嘗,好吃著呢!”
棠姬餓了幾日,肚子早已咕咕叫,看著送到嘴邊的蒸餅也沒有拒絕。
她剛吃了兩口,就被吳叔拉到了一邊。
“別噎著,我那邊還有稀飯呢,走,我帶你去……”
“行!”棠姬嚼著餅子,痛快地點了點頭。
吳叔好像有什么要緊的事兒要同棠姬講,他原本想拉著棠姬去一處無人的地方講話,誰知阿木竟一直跟在棠姬身邊。
吳叔警惕地看了阿木一眼,但面上還是笑盈盈的。
“鄭夫人,這位是……”
“這是我家夫君的下屬,陪我一同出來買菜的!”
棠姬察覺到了吳叔的意圖,將手中的蔬菜水果都遞給了阿木。
“趙管事,我同吳叔說說話,你先幫我把這些東西送回家去吧!”
阿木雖然對棠姬與這些普通雍國百姓如此親近的事情不甚滿意,但是他料想這些螻蟻一般的人也掀不起什么大浪,犯不著因為這種人再同棠姬當眾爭吵引人注目,干脆忍氣離開了。
見阿木走遠了,吳叔終于垮下了臉,低聲開口。
“棠姑娘,你和那鄭子徒什么時候離開河畔村啊?”
“怎么了?”
“當年你做局要嫁鄭子徒的事情我有參與,我很擔心鄭子徒會認出我來啊!前幾天在涇水邊的祭臺上喊了你一聲,鄭子徒一眼就看見了我。我當時差點嚇瘋了,連忙捂著臉躲到了人群中。我很擔心啊……”
棠姬驚了一下,手里的餅子差點掉到地上。
她強作鎮定,又問吳叔:“那這幾日有沒有什么異常,鄭子徒有沒有再來找過你?”
吳叔撇了撇嘴,表情比哭還難看。
“我家就在姬家對門啊,這還用他找嗎?我每次一開窗子就能透過柵欄看見鄭子徒在姬家的院子里走動,有一次他差點跟我對上眼神了……我真怕他上來抓我,逼問我三年前的真相啊!”
吳叔坐在小食攤前,看著面前的吃食紅了眼睛,“我這兩天連攤都不敢出啊,既怕最近兩天沒有飯吃,又怕日后永遠沒飯吃。今天我聽說你醒了,這才蒸了兩籠餅子,從后窗翻出來到早市的!棠姑娘,你得盡快想個辦法啊!”
棠姬也坐到旁邊的樹樁上撓了撓頭。
三年前她設局誘使鄭子徒同她成婚,婚后她怕事情敗露,把相關的人都送出了長安城。
幾日前她與鄭子徒正式簽訂了和離書,她甚至已經騎上了回-->>新鄭的馬,她本以為只要她離開,之前設計他的那些事兒也可以一并抹去。
誰知阿木的到來攪亂了一切。
吳叔和姬家老小好不容易在這河畔村置下產業,河伯祭的破事兒也結束了,原本他們可以在此長久的安定下來,這下是不能了。
鄭子徒對他們充滿懷疑,而阿木又要炸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