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她還有許多事情要辦,難得有這么個暫時安全的地方,她還是要抓緊機會養精蓄銳。
過了五更天,窗外的天蒙蒙亮,棠姬終大醒。
棠姬掀開床簾往外看了看。
房間里的油燈燃盡,鄭子徒也伏在案前睡著了。
她下了床,拿起一件厚實的大氅披到鄭子徒身上,此時才發現,鄭子徒面前竹簡上的墨還未干。
原來他不是為了避她,真的在通宵處理公事。
棠姬疊了下被子,撤下了鄭子徒昨晚掛上的床帳,還順便幫他整理了一下房間。
其實鄭子徒的房間原本就收拾的很干凈,只不過是昨天接待了棠姬這個不速之客,所以東西才亂了些。
棠姬昨日換下了臟衣服在床角,邊上還有一個竹條編的笥箱。
竹箱的蓋子半開著,里面是疊的整整齊齊的官袍和深衣。那絲綢做的官袍簇新,一看就知道鄭子徒平常保存的很好。
至于旁邊的常服深衣成色就要差許多。一沓棉布和麻布的衣服,破破舊舊的,原本不管是深青色還是皂色,現在都是淡淡的顏色,甚至袖口和領口都被皂角搓得發白。這些常服的肩膀和手肘的位置大部分都打著布丁,針腳細密勻稱,很明顯是常常縫補的。
竹箱的旁邊立著個長竹竿,上面有刀筆留下的刻度,大概是河道上測量水位的表桿。表桿上系著個牛皮水囊,囊身被磨得發亮,一看就知道是鄭子徒用慣了的舊物。
棠姬一邊收拾著房間,心中覺得十分奇怪。
鄭子徒這日子過得似乎也過于簡樸了些。
他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棠姬便見識過他的節儉,但那是鄭子徒的身份不顯,他即便是想奢靡也沒有條件。涇洛之渠剛動工的時候,河道上缺衣少食,他作為河道總長也不好窮奢極欲,為胥吏立壞榜樣。
可這些年過去了,涇洛之渠都快修完了,他為什么一直都這樣?
這百余年來,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來到這長安城,無非是圖雍國的招賢令中“吾且尊官,與之分土”八個字。
無論是當今的丞相姜文信,還是大將軍蒙傲,他們到雍國都是為了權勢、地位、財富。
那鄭子徒來到此處是為了什么呢?
他不圖吃穿,也不愛女人,在這荒蕪的河道上沒日沒夜地熬著命,他圖什么?
難道只是為了雍王奉獻自己嗎?
棠姬不太理解。
棠姬正收拾這房間,鄭子徒聽見動靜突然醒了。
他取下自己肩膀上的大氅,看了看外面微微亮的天色,又看了一眼旁邊拿著掃帚掃地的棠姬。
還沒等鄭子徒講話,棠姬先扶著他上了床。
“你一宿不睡,身體如何熬得住?你快躺床上睡一會兒吧!我一個閑人,沒什么事兒,待會兒幫你張羅些飯食!”
鄭子徒忙了一夜,此時確實十分疲憊,老老實實躺回床上。
棠姬扭頭打算出門,臨走前鄭子徒突然叫住了她。
“棠姬,不用你張羅飯食,河道上有饗舍飯堂。你若是餓了,可以去找阿木,讓他帶著你和阿桃他們一起去吃飯。”
棠姬點點頭,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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