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距高誡去世的日子并不算久,不過最近趕上雨季,院子里被雨水澆了幾遍,此處又無人打理,庭院中已經遍地雜草。
棠姬在內院的地磚上踢踢踏踏踩了半天,終于在一處地方停下腳步。
“我記得密室的門在內院,應該就在這底下!”棠姬指著一塊四周長草的地磚說道。
老姚和老李幫著棠姬一起清理了雜草,棠姬又拿著匕首撬了半天終于搬開地磚。
磚下果然藏著一個小門,門上還有一把生了銹的銅鎖。
棠姬掏出發簪在鎖上捅了捅,成功將銅鎖打開。
老李掀開了那小門,地底露出一條深深的甬道來。
里面是一個密室,與棠姬在棠記酒肆底下挖那個密室很相近,不過尺寸會略大些。
幾年前棠姬送高誡房子之前就曾看過這個房子,她原本是想留下做自己的大本營的,畢竟酒肆那邊人多眼雜,她要做什么事情都得避著人,總是不方便。
她當時最滿意的就是的就是這個大地窖,她完全可以做成密室,放一些不能被別人發現的東西。此處夠大,夠隱蔽,她完全可以在里面放上床榻桌凳,備好水糧,倘若將來誰出了什么事兒,躲在里面一兩個月也不至于死掉。
因為經歷過當年上黨高平一戰,見過城中尸骨如山的場面,棠姬很怕自己將來還會再遇見這樣的事情,所以無論去哪兒住都會想著給自己留一個避難所,好在劫難來臨時有個暫時躲避的場所。
為此,棠姬特地將密室重新整修了一下。
酒肆是二層的小樓,一樓客來客往,棠姬的臥室在二樓,實在是沒有條件將密室的門放在她的房間里。她迫于無奈,只能將密室的入口放在后院柴房旁的一個隱蔽的角落,旁邊還建了一圈高又窄的圍墻,又扣上了頂,對外只說是個雜物間。每次去那邊,知道的說她是去取雜物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去茅房如廁了。
事后她痛定思痛,在她拾掇別院的時候特地多花了些心思,鎖上了院中地窖的門,并在外面鋪上了一層石材做地板。真正的門被她引到了臥室的書架后面。
沒想到她收拾好,還沒有開心兩天,高誡就開始暗示她自己想要一套房子了。她實在是沒有能力再買一套新的,最后只能將自己剛剛收拾好的完美院子送給了高誡。
高誡收房那天,她熱情地帶著高誡參觀臥室后的密室,并主動呈上密室的鑰匙。
高誡知道棠姬愛拍馬屁,沒想到她竟然想得如此周到,擔心他攢下的寶貝無處放,竟連密室都給他做好了!
任怎樣鐵石心腸的上官,一時也不免被棠姬膩的心思感動。
高誡笑得合不攏嘴,連連贊嘆:“棠姬,還是你腦子活絡,主意多!本官手底下這么多人,再沒一個比你聰明懂事!你真是本官最欣賞的下屬!”
“高大人客氣了,這都是屬下應該的!”
棠姬嘴上說著漂亮話,臉上也是笑模樣,可一顆心卻痛得滴血。
她本以為這房子此生都不會再跟她有關系了,誰知不過幾年功夫,高誡意外去世,這房子竟又重新落到了她的手里。
不過她很清楚,這不見得是好事。
生在亂世,高誡保不下來性命,這房子才僥幸回到了她手中。等有一天她也沒了,這房子自然還會有下一任主人。
大家都是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做事的人,誰也不確定自己的腦袋還能頂在肩膀上幾天。
棠姬發呆的空檔,老李已經跳下甬道。
老李踩塌了遮蔽甬道的木頭吊頂,穩穩落在密室的地面上。
他掏出火折子,在黑暗中吹出了一點光亮,又朝棠姬招了招手。
“老板娘,老姚,底下沒問題,你們下來吧!”
“好嘞!”
棠姬收回思緒應了一聲,也跟著跳了下來。
老姚最后下來,看著滿地的碎木屑,和天花板上破了一塊的洞,又看看密室盡頭用精鐵焊得結實無比的大門,扭頭向棠姬豎了個大拇指。
“老板娘,幸虧你當時沒有把這邊的甬道封死。否則我們要是去臥室那邊撬密室的正門,可能撬到明年也撬不開!”
棠姬沒接腔,從褡褳中取出一個半人高的麻袋,套在了他的大拇指上。
“來,裝東西!”
棠姬又給老李分了一個麻袋,接過他手中的火折子,點亮了密室中所有的蠟燭。
這密室中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各類珍寶,還有成箱成箱的銀錢,看規模簡直頂上鬼市里趙二郎的當鋪了。可能是考慮到雍國和韓國使用的貨幣不同,他沒有收集多少雍國的半兩錢,大部分都是九州-->>通兌的黃金和白銀。
高誡在長安城做暗樁頭目的這幾年撈了不少油水。除了一部分已經送回新鄭的,剩下的幾乎都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