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雖然還未到立冬,但北方天氣已然開始寒涼,主帥大帳內,火盆噼啪作響,將冷氣隔絕在外。
傅時z端坐于最中央的主位,雖然臉色仍顯蒼白,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已恢復往日的銳利鋒芒,靜靜審視著帳內眾人。
下方,周鴻與林飛霜分坐兩側,周鴻對面則是坐著謝淮安。
因為背后傷勢未愈,他身形看著有些僵硬,絲毫不敢碰到后方椅背,額上不斷滲出細密冷汗,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北荒新敗,諸位以為,下一步該當如何?”
傅時z指尖輕扣檀木案幾,發出規律的輕響,無形威壓靜靜擴散在幾人之間。
須臾,周鴻率先抱拳,聲如洪鐘:“王爺,北荒經蓉城一戰后士氣低迷,正是趁熱打鐵的好時機!末將以為,不如直接集結我大炎精銳,直取北荒大營!”
“不可。”
林飛霜出聲制止,說著,從懷中取出密報。
“這是暗探剛剛送來的消息,北荒正在連夜仿制飛翼,而且用的材料和我們并不相同,恐怕是發現了我們飛翼的不足之處,加以改進了,貿然出擊,只會白白折損我方兵力,如今兩軍對峙,就看誰先按耐不住……”
她話音未落,謝淮安強撐著開口打斷:
“既然如此,那我們何不用飛翼先發制人,趁他們尚未準備周全……”
“謝將軍這是腦子被鞭子抽壞了嗎?”
清亮女聲突然插入談話中,帶著幾分戲謔。
眾人齊齊回頭,便看到楚晚晚端著藥碗不慌不忙走進來。
與林飛霜目光砰了一下,楚晚晚沖她笑了笑,接著將藥碗放在了傅時z面前,這才抬眸望向謝淮安,眼中是毫不遮掩的譏諷。
“同樣的招數對北荒用兩次,是生怕他們想不到對策?”
謝淮安這兩日本就飽受傷痛折磨,方才那番話也是見周鴻與林飛霜都開口了,自己若是一個字也不說,顯得有些沒用,急功近利之下,這才沒有細想,如今被楚晚晚一嘲諷,霎時臉色鐵青,指甲狠狠掐進掌心。
“楚晚晚!此乃軍機要儀!在場皆是軍中要員,哪有你一個婦人插話的份!”
他訓斥楚晚晚已成了習慣,話落便感到兩道銳利視線猛地刮來,頓時心底咯噔一下,面色快速閃過一抹慌亂。
果然。
傅時z冷笑一聲,原版扣著桌面的指尖改為掌心重重一拍:
“那先前解蓉城之圍的飛翼,是誰的主意?你這軍中要員當時又做什么去了!”
帳內霎時一片安靜。
只剩下炭火炸裂的輕響。
謝淮安憋的滿臉通紅,一個字也無法反駁。
林飛霜唇角飛快的勾起一絲弧度,又迅速壓了下去,眼神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在楚晚晚與傅時z之間打量。
隨即便看楚晚晚臉色一板。
還以為她要繼續譏諷謝淮安,可沒想到――
“先把藥喝了。”
見自己多來的藥半天都沒動,楚晚晚指尖輕輕敲了敲碗沿,竟有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就是天大的事兒也得把她熬的藥喝完了再說!
林飛霜有些被她如此理所當然“命令”傅時z的態度驚到了。
可沒想到更驚訝的還在后面!
只見傅時z聞立刻便收斂了面上原本的冰冷神色,竟還扯起唇角笑了笑,接著便端過碗,仰頭一飲而盡!
喝完了還刻意減將底亮給楚晚晚看,仿佛在說,你看,都喝完了。
若不是還有其他人在場,她簡直懷疑平日里冰冷肅穆的攝政王要因為這么點小事沖眼前的人討賞了!
明明沒有一句多余的話,可兩人之間的氛圍確實是有些旁若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