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根本沒走班長匯報、輔導員審批那套流程。他直接給陳麗君發了微信,語氣很隨意:
“陳老師,下下周班級秋游,定了家不錯的民宿,環境清靜。給你也留了間房,出來放松一下?”
李偉的微信消息彈出來時,陳麗君正對著電腦屏幕上的一份未完成的報告發呆。
她看著這行字,愣了幾秒。不是以輔導員身份被通知,而是像朋友一樣被邀請。他甚至補充了一句:「給你安排的單人房,在我對門,清凈。」
他連這個都考慮到了……一股暖流混雜著酸澀涌上心頭。他清楚她經濟拮據,更知道她作為老師混在學生里的尷尬,所以用這種最不讓她為難的方式,既給了她空間,又不動聲色地照顧了她的處境。
她最近確實快要被壓垮了。父親的逼債,工作的壓力,像兩塊巨石擱在胸口。透透氣……她太需要了。
手指在屏幕上懸停片刻,她刪掉了打好的“這不太合適吧”,重新輸入:
「好的,謝謝。我會準時參加。」
點擊發送后,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心里那根緊繃的弦,似乎松動了一點點。
幾乎就在同時,班長馬中良氣喘吁吁地跑進辦公室,臉上帶著忐忑。
“陳老師!關于秋游的方案,我們初步定了兩個,一個是……”
陳麗君抬起手,溫和地打斷了他:“秋游的事情我知道了,方案你們定就行,我沒意見。出去放松一下挺好的。”
馬中良準備好的說辭全卡在了喉嚨里,他眨了眨眼,有點懵:“啊?哦……好的陳老師!那……那我們就去定了?”
“嗯,去吧。”陳麗君點點頭。
馬中良暈乎乎地走了,心里還在納悶:奇怪,偉哥不是說還沒匯報嗎?陳老師怎么這么快就同意了?還這么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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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不知道,他小心翼翼準備匯報的“大事”,早就被李偉一個微信輕描淡寫地解決了。
馬中良剛離開,同辦公室的張娜就端著茶杯,笑瞇瞇地湊了過來,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
“麗君,可以啊你們班,藏龍臥虎啊!”
陳麗君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動聲色:“怎么了?”
“還裝糊涂?”張娜用胳膊碰碰她,“就你們班那個李偉,開‘娃娃雞’的那個!聽說有人出四百萬要買他那店,他眼睛都不眨就給人拒了!我的天,四百萬啊!現在這幫學生,真是不得了……”
陳麗君低下頭,假裝整理手邊的材料,避開張娜探究的目光。她和李偉之間那十五萬的債務,像根刺扎在心里,讓她對任何關于李偉和錢的話題都格外敏感。
“學生之間傳的話,哪能當真。”她語氣平淡,想把話題擋回去,“可能就是吹牛吧。”
“我看不像!”張娜篤定地說,隨即話鋒一轉,又爆出個更猛的料:“哎,說到錢,你聽說了嗎?機電學院那個康教授,就那個……嘖,以前還騷擾過你的那個!”
陳麗君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康教授那張油膩的臉和深夜發來的曖昧信息,讓她本能地反感。
“他又怎么了?”
“聽說他包養了個大三的女生!”張娜聲音壓得更低,帶著鄙夷,“一個月才給人家五千塊!又老又摳,真不知道那女孩圖他什么……”
五千塊……
這個數字像根針,輕輕刺了陳麗君一下。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李偉。那個年輕人眼神清亮,做事干脆利落。她當時走投無路,他問都沒多問,直接就轉了十五萬過來,連借條都沒讓她打。
十五萬和五千……
康教授和李偉……
一個又老又丑,心思齷齪,出手算計。
一個年輕挺拔,行事坦蕩,毫不猶豫。
這對比太過鮮明,讓她的心緒瞬間亂了。
一個荒唐又危險的念頭不受控制地鉆進腦海:如果……如果是李偉那樣的學生,和女老師之間傳出點什么……別人會信嗎?
她被這想法嚇了一跳,臉上有些發燙,趕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飾自己的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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