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危險了。”蘇晴搖頭，“且不說兩萬六千光年的距離我們根本無法跨越，就算能去，那里可能是篡改‘篩選協議’的黑手大本營，或者是某個恐怖實驗場。‘鸑鷟’自己都陷在那里了。”

    “但我們不能假裝不知道。”林楓的目光銳利，“如果‘篩選協議’真的被篡改成了收割工具，那么地球文明，還有無數其他被觀察的‘搖籃’文明，最終的命運就不是升華，而是被‘收割’。我們必須弄清楚真相。”

    就在眾人沉思如何利用這個驚人發現時，“諦聽”陣列的主控系統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

    “檢測到強信息反向追蹤波動！”陳浩臉色大變，“信號來源——‘遺忘回廊’方向！有什么東西……順著‘鸑鷟’信號被喚醒時產生的微弱信息‘回程路徑’，反向探測過來了！”

    屏幕上，代表反向追蹤波動的能量曲線急劇攀升！這波動極其隱蔽，但強度遠超“鸑鷟”信號本身，帶著一種冰冷的、非生物的探測意志。

    “立刻切斷‘諦聽’陣列所有主動連接！啟動自毀協議！啟用最高級別信息迷霧！”林楓急令。

    但已經晚了。

    那道反向追蹤波動在觸碰到“諦聽”陣列邊緣的瞬間，似乎就完成了某種“信息采樣”。它沒有攻擊陣列，也沒有繼續深入太陽系，而是如同完成了任務的毒蛇，迅速縮回，消失在了宇宙背景中。

    整個反向追蹤過程，持續了不到零點三秒。

    但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鸑鷟’的信號……可能本身就是一個‘誘餌’。”陳浩的聲音帶著后怕，“或者，它被發送時就被做了手腳，任何試圖喚醒或解析它的行為，都會觸發隱藏的追蹤機制，向信號的源頭——那個‘遺忘回廊’——報告‘有信息接收者在活動’。”

    “我們被標記了。”蘇晴喃喃道，“被那個可能篡改了‘篩選協議’的隱藏勢力標記了。”

    反向追蹤波動消失后，太陽系恢復了表面的平靜。“巡夜者”網絡似乎沒有察覺到這次短暫而隱秘的接觸，依然在記錄著宇宙藝術節的光影。“歸一者”也毫無動靜。

    但地球核心層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諦聽”項目緊急中止，所有陣列在完成數據備份后啟動物理自毀。月球背面的處理中心被徹底封閉。參與項目的所有人員進入隔離觀察狀態。

    密室中，氣氛前所未有的沉重。

    “我們得到了警告，但也暴露了自己。”林楓總結道，“‘鸑鷟’用最后的信息告訴我們，敵人可能不在外面，而在系統內部。‘篩選’可能是個陷阱。但我們喚醒信息的行為，可能已經讓幕后的黑手注意到了我們這個‘不安分’的觀察單元。”

    “我們現在該怎么辦？”一位代表問道，“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繼續按照‘鏡花園計劃’表演，等待‘三年之期’到來？”

    “那樣我們只會成為待收割的莊稼。”林楓搖頭，“我們必須提前行動。”

    “如何行動？我們連太陽系都很難真正離開。”另一人質疑。

    “我們不需要離開。”林楓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既然‘篩選協議’是覆蓋所有‘搖籃’的系統，那么在這個系統內部，一定有我們可以利用的‘漏洞’或‘接口’。‘鸑鷟’提到了‘源協議底層’……‘鹓鶵’的晶體……還有我們掌握的‘界定’能力，對高維信息的理解……”

    他站起身，走到星圖前，目光如炬：“我們要做的，不是被動等待‘試煉’，也不是盲目尋找盟友。我們要利用剩下的時間，全力研究如何從內部……‘干擾’甚至‘滲透’這個可能已經被篡改的‘篩選協議’系統本身。”

    “我們要找到‘協議’的‘后門’，或者創造一個。”林楓的聲音在密室中回蕩，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我們要讓那些隱藏在幕后的‘收割者’知道，地球文明，不是溫順的獵物。我們會在被送上‘篩選’臺之前，先想辦法把臺子掀了。”

    這個計劃瘋狂而大膽，近乎天方夜譚。但看著林楓眼中燃燒的火焰，沒有人說出反對的話。在絕望的深淵邊緣，這是唯一指向光芒的道路。

    就在會議即將結束，眾人準備著手新計劃時，林薇接到了來自地球同步軌道天文臺的緊急報告。

    “哥哥，各位，”林薇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就在三分鐘前，我們布置在柯伊伯帶外圍、用于監測‘巡夜者’網絡邊緣活動的一個隱形探測器，捕捉到一段極其短暫的異常信號。信號源是其中一個‘巡夜者’眼線探測器，但信號內容……經過初步過濾，其編碼方式，與‘諦聽’項目最后收到的、來自‘遺忘回廊’方向的反向追蹤波動……有82%的相似度！”

    全場死寂。

    林楓緩緩轉過頭，看向林薇：“你的意思是……”

    林薇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那個剛剛反向追蹤我們的、來自‘遺忘回廊’的神秘信號，其編碼特征……與‘巡夜者’網絡中的某個單元，高度同源。”

    “或者說，‘巡夜者’的某個部分……剛剛，對我們進行了一次極其隱蔽的‘確認’。”

    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瞬間席卷了整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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