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紓的意識從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緩緩浮起。眼皮沉重得像是粘在了一起,她費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昏暗模糊的景象。
屋頂,墻壁上跳動著微弱橘光的來源似乎是……蠟燭?
她的大腦還處于宕機狀態,下意識地嘟囔出聲,帶著剛醒來的沙啞和不滿:“怎么天都黑了……也不開燈啊……”
她習慣性地想去摸床頭燈的開關,卻摸了個空。
這時,一個清冷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打破了寂靜:“因為我們這兒沒有電燈。”
姜紓循聲望去,只見沈青敘端著一個粗糙的陶碗正走過來。碗里盛著黑乎乎、粘稠得像是熬糊了的藥膏一樣的東西,散發著一股濃烈奇異的草木苦味。
他走到床邊,將那碗東西放在一旁的小木凳上,繼續解釋道,語氣平淡自然:“若是你覺得暗,我給你再多點一根蠟燭,好不好?”
聽到沈青敘的聲音,姜紓的腦子猛地清醒過來!她瞬間直起身子,她驚愕地環顧四周――
這里完全是一個陌生的環境!
空間不大,家具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一張木桌,幾張竹椅,墻角堆著幾個陶罐,墻壁上掛著些看不清用途的編織物和風干的草藥。
唯一的光源是桌上一盞小小的油燈和墻壁凹槽里插著的幾根蠟燭,火光搖曳,將一切映照得影影綽綽,充滿了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她怎么會在這里?!
沈青敘似乎看穿了她的驚疑,在她開口前便給出了答案:“你昏倒了,需要上藥,這里是我家。”
他的家?姜紓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里就是里寨?沈青敘生活的地方?她壓下心中的震驚和一絲難以喻的興奮,再次仔細打量起來。
雖然極其簡單樸素,甚至可以說是原始,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生活所需的物品似乎都有,只是樣式和現代社會的截然不同,透著一股自給自足的古老氣息。
她的目光落回沈青敘身上,只見他已經端起了那碗黑乎乎的藥膏,又拿過一支干凈的竹片,示意性地看向她的腳。
姜紓這才后知后覺地感到腳腕處傳來一陣陣發熱的腫痛感,想起了昏倒前被螞蟻咬傷的事。
眼看沈青敘要蹲下身來給她上藥,姜紓的臉頰“唰”地一下紅了。挽起褲腿露出手腳在現代社會不算什么,但在這個密閉的、燭光搖曳的、只有他們兩人的陌生空間里,由他來做這件事,顯得過于親密和尷尬了。
她下意識地把腳往后縮了縮,慌忙道:“不、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來就好!”說著就伸手想去接他手里的竹片和藥碗。
沈青敘卻輕輕巧巧地避開了她的手。
他的動作自然無比,仿佛沒聽到她的拒絕。他已經單膝蹲跪在床前的泥地上,不由分說地、極其輕柔地挽起了她的褲腿,露出那截紅腫的腳腕。
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她小腿的皮膚,帶著山泉般的涼意,激得姜紓輕輕一顫,想躲開,卻被他另一只手輕輕按住了腳踝。那力道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持。
“別動。”他低著頭,聲音低沉而平穩,“這藥要仔細抹勻才有效。還是我來吧。”
昏黃的燭光在他濃密的睫毛下投下小片陰影,讓他專注的神情看起來格外認真,甚至有種虔誠的錯覺。那碗氣味奇異的黑乎乎藥膏被他用竹片挑起一點,小心地、均勻地涂抹在紅腫的皮膚上,帶來一陣先涼后溫的奇特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