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著她伸出手。那雙手依舊指節分明,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紓紓,過來啊……”他柔聲催促著,臉上的表情是一種近乎溫柔的瘋狂,眼神卻冰冷得能將人凍僵,“到我這里來……永遠陪著我……”
那聲音仿佛帶著魔力,鉆入姜紓的腦海,誘哄著,威脅著。姜紓嚇得魂飛魄散,想逃,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冰冷蒼白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
姜紓猛地從夢中驚醒,心臟還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后背驚出了一層冷汗。
夢里那種被冰冷濕滑的恐懼緊緊纏繞的感覺尚未完全褪去,但具體的畫面卻如同退潮般迅速模糊,只留下一種強烈的心悸和“做了個很糟糕的夢”的模糊印象。
她下意識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微痛的觸感讓她更清醒了些。黑暗中,她摸索到枕邊的手機,按亮屏幕――凌晨一點鐘。
“只是個夢而已……”她小聲嘟囔著安慰自己,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里,試圖驅散那莫名的不安。懷抱著的枕頭帶來了些許安全感,她重新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再次入睡。呼吸漸漸平穩,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她很快又陷入了沉睡之中,完全忘記了方才的驚悸。
就在她呼吸變得均勻綿長之后,床邊的陰影里,一個修長的人影悄無聲息地顯現。
沈青敘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里,他穿著一身深色的苗服,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只有窗外極微弱的光線勾勒出他冷峻的側臉輪廓。
他靜靜地站在那里,垂眸凝視著姜紓沉睡的容顏。即使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似乎仍因方才噩夢的余韻而微微蹙著。
沈青敘的眼神幽深難辨。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個僅有拇指大小的、用深色布料縫制的精致藥包。那藥包散發出一股極其清淡、若有似無的冷香。
他俯下身,動作輕柔得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將那個小藥包湊近姜紓的鼻尖,極有耐心地、緩慢地來回輕晃了幾下。
沉睡中的姜紓無意識地吸了吸鼻子,那清冽安寧的香氣仿佛有著神奇的魔力,她微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嘴角甚至無意識地微微上揚,陷入了更深沉、更安穩的睡眠之中,仿佛之前那個可怕的噩夢從未侵擾過她。
沈青敘收回藥包,指尖極其輕柔地拂過她散落在枕畔的一縷發絲,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眷戀。
他低下頭,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耳廓,用一種極低極柔、如同夜風嘆息般的氣音呢喃道:
“紓紓,好眠。”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退入更深的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剩下滿室寂靜,和空氣中那一縷即將散盡的、令人安睡的冷香。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