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伊冷漠地掃了一眼在地上痛苦蜷縮的三人,揮了揮手,對旁邊的苗人吩咐道:“把他們帶到密林邊緣去。”
她隨即蹲下身,目光落在臉色慘白、冷汗涔涔的周思然臉上,眼神復雜難辨。
她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黑色藥瓶,塞進周思然無力攤開的手掌中。
“密林里毒蟲瘴氣遍布,以你們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根本不可能活著走出去。”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周思然能聽見,“看在你我之間……還算有點情分的面上,我幫你一次。這藥是我自己煉的,能讓你們在短時間內恢復體力,撐到走出密林。”
周思然的手指虛弱地摩挲著冰涼的藥瓶,強忍著劇烈的余痛,抬起眼看向藤伊,聲音嘶啞地問:“……有什么代價?”
藤伊聞,臉上露出帶著點殘酷意味的笑容:“就知道你會問。代價就是……每逢初一和十五,你們會重新體驗到類似剛才那種萬蟲噬心、靈魂撕裂的痛苦,一次比一次深刻。吃不吃,你們自己選。”
說完,她不再多看周思然一眼,站起身,示意苗人將幾乎無法行走的四人拖拽起來,朝著密林的方向帶去。
藤伊轉身走上祭臺,在經過一個穿著普通苗服的男子身邊時,腳步微微地頓了一下,遞過去一個極快的眼神。
那男子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隨即悄無聲息地轉身,迅速消失在涌動的人群外圍。
藤伊捧著那只裝有剛剛取出的詭異蠱蟲的蠱盅,恭敬地呈給白發老者。老者接過蠱盅,高高舉起,面向臺下鴉雀無聲的苗民,聲音洪亮而莊重:
“祭品已至!我已年邁體衰,精力漸微,難以再繼續庇護村寨周全。天神有靈,指引我們,村寨是時候迎來新的、更強大的首領了!”
臺下頓時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老者抬手示意安靜,繼續說道:“我的外孫,沈青敘,是寨中百年難遇的煉蠱天才!早在十年前的上次祭祀大典上,天神就已顯露出對他的青睞!我知道,有些人顧慮他的父親并非寨中之人,血脈不純……”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無比篤定:“但你們盡可放心!一旦他繼承首領之位,必將以寨子為重,他的力量、他的生命,都將永遠奉獻給我們的村寨!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榮耀!”
老者話音剛落,莊嚴而古老的祭樂驟然響起,穿透云霄。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道,只見沈青敘身著那套莊重的玄黑苗服,佩戴著繁復的銀飾,面色冷峻,一步步從容地走上祭臺。
他所過之處,苗民們紛紛低頭躬身。
藤伊在他走上祭臺時,就已經默默地退后一步,讓出了中心位置。
老者面帶著慈和與期許,伸手拍了拍沈青敘的肩膀:“祭禮快要開始了,只要祭禮完成,從那時起,你,便是我們寨子新的首領了!”
然而,沈青敘并沒有表現出絲毫激動,他甚至沒有看向臺下歡呼或觀望的苗民,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只是冷冷地直視著老者,聲音不大,質問:
“那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這句話像一塊冰投入看似平靜的湖面,苗主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而近處的藤伊,眼底則閃過一絲復雜。
祭樂仍在回蕩,但祭臺上的空氣,卻陡然變得緊繃起來。
白發老者面對沈青敘冰冷的詢問,臉上閃過一絲無奈,沉聲道:“我既然答應了你,自然不會出爾反爾。我可以允你娶那個異族女子為妻。”
沈青敘聞,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允我?呵,不管你允或不允,我都要定她了。我向你討這個承諾,不過是想讓她日后在這寨子里,能過得名正順、舒心一些,少些閑碎語和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