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誦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直到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趿拉著拖鞋去開門,刺眼的陽光和門口站得筆直的阿星讓他瞬間瞇起了眼。
他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嘟囔著:“真是睡迷糊了,都出現幻覺了……”
說著,竟要轉身往回走。
阿星已經在門外等了他好一陣了,見他這副德行,又好氣又好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迷糊什么!趕緊清醒一下,去洗漱!老板有重要的事情找你,等半天了!”
時誦頂著一頭亂糟糟如同鳥窩的頭發,哀嚎道:“啊呀……你老板也真是的,大清早的擾人清夢……再說了,他又不是我老板。”
阿星無語地指了指窗外明晃晃的掛在正空的太陽,毫不留情地說道:“清早?麻煩你睜大你那眼睛看看,誰家清早,太陽掛在正中間啊!”
時誦被阿星連拖帶拽地推進洗手間,又被監督著快速洗漱,換好衣服。
等到時誦終于坐在顧聿深對面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后了。
時誦整個人癱在椅子上,精氣神顯然還沒歸位,有氣無力地說:“顧總,什么十萬火急的大事啊,不能在手機上說嗎?”
他是真心覺得,現代通訊工具發明出來就是為了避免人面對面打交道的麻煩。
顧聿深開門見山:“你會解蠱?”
時誦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總算精神了些,點點頭,帶著點小得意:“當然啊!你身體里的蠱就是我親手解決的!”
“大師,”顧聿深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急切,“是不是……什么蠱都能解?”
時誦習慣性地想自夸,雙手一攤,語氣囂張:“那是自然!我可是數一數二的蠱師!”
這話倒也不算完全吹牛,如果數一數二理解為他排第二的話。
畢竟,排第一的那個,是沈青敘。
然而,他話音剛落,顧聿深幾乎同時問出了那個關鍵的問題:
“那情蠱……”
時誦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接了下半句:
“……除了情蠱。”
兩人異口不同聲的話語在空氣中碰撞,讓氣氛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顧聿深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去,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
而時誦的臉上也罕見地閃過一絲震驚和……尷尬。
他沒想到顧聿深問的竟然是這個。
“情蠱……”顧聿深的聲音帶著顫抖,“當真……不能解嗎?”
時誦收斂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情蠱……和其他所有的蠱都不一樣。它牽扯的不是單純的蠱與蠱術,而是……”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是更深層、更玄妙的東西,與心意魂魄相連。至少,以我所知,無解。”
他看著顧聿深瞬間灰敗下去的臉色,忍不住好奇地問:“我能問問……是誰中了情蠱嗎?”
話一出口,他看到顧聿深那復雜難、痛苦中夾雜著不甘的眼神,立刻不說話了。
但時誦眼珠一轉,本著絕不把話說死的習慣,他又補充道:“不過嘛,話也不能說絕對了。我時誦畢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如果下蠱之人的水平,就跟那個薛子舒差不多,或者說,那情蠱本身煉制得就有瑕疵、不夠純粹,那我說不定還能想想辦法。這玩意兒,得具體看了才知道!”
他又在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
如果那情蠱是沈青敘的手筆……以他練蠱的手法和蠱術,時誦解不了。
他這句留有余地的話,像一絲微光,瞬間照亮了顧聿深眼中幾乎熄滅的希望。
顧聿深的眸光猛地亮了一下,他坐直了身體,語氣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好!我會想辦法約她見面。到時候,還請大師務必幫忙看看,那情蠱……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