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維系著整個苗寨的命脈與傳承,若有閃失,后果不堪設想。
藤伊幾乎下意識就要親自帶隊前往,但她剛邁出一步,身形卻猛地頓住。
她站在原地,月光勾勒出她緊繃的側影,眼中光芒急速閃爍。
她緩緩轉過身,目光投向與圣地相反的方向,那是沈青敘和姜紓棲身的吊腳樓。
“裘琰,”她的聲音恢復了冷靜,“你帶一隊好手,火速趕往圣地查明情況,有任何異狀,立刻信號示警。”
裘琰一怔:“那您……?”
藤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袖:“我?聽說沈青敘帶著姜紓,并未住在我精心準備的地方。于公,我是首領,關懷寨中賓客是分內之事;于私,我作為妹妹,深夜去探望一下兄嫂的安寢,噓寒問暖,不是很正常嗎?”
裘琰瞬間領會了她的意圖,她是懷疑圣地的動靜與沈青敘脫不了干系,此刻便要親自去驗明。
他不再多問,躬身領命,迅速帶著一隊人馬奔向圣地。
而藤伊則領著另一隊守衛,步履從容地走向那座吊腳樓。
吊腳樓寂靜地矗立在月光下,門窗緊閉,內部黑沉如墨,聽不到一絲聲響,仿佛屋內人已徹底沉入夢鄉。
藤伊在樓前站定,她緩步上前,抬手,用指節不輕不重地叩響了門扉。
“叩、叩、叩。”
聲音在萬籟俱寂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門內,無人應答。
她耐心耗盡,再次叩門,力道加重。
“叩、叩、叩!”
依舊是一片死寂,只有夜風穿過的簌簌聲作回應。
藤伊緩緩抬起眼眸,歪著頭,輕聲下令:“把門撞開。”
幾名守衛得令,立刻上前,沉肩蓄力,眼看就要撞向那扇門。
“吱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門卻從里面被拉開了一道縫隙。
藤伊眼中極快地掠過一絲意外。
只見門內,姜紓穿著一身素凈的棉布睡衣,長發微顯凌亂地披散著,面上帶著被驚醒后的惺忪與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她將門半開著,身子巧妙地堵住了大部分空隙。
“藤伊?”姜紓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深夜來,是有什么急事嗎?”
藤伊臉上的笑容加深,目光往里探去,試圖窺探屋內的情況:“剛才敲了那么久的門,我不見你們回應,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呢。”
姜紓揉了揉額角,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疲憊與微慍:“我又不是能未卜先知,自然不會料到你深夜前來,總需要時間披衣穿鞋,才能來給你開門啊!”
藤伊不死心,借著門縫向內探視,里面光線昏暝,只能模糊看到家具的輪廓。“鬧出這么大動靜,青敘阿哥呢?他也沒醒?不出來看看情況?”
姜紓聞,非但沒有讓開,反而向前逼近一小步,將門縫堵得更緊。
她壓低聲音:“他近日勞頓,身體不適,睡前吃了點藥,此刻睡得正沉。所以,有什么事,我們不妨輕些說,不要吵醒他。”
“睡下了?”藤伊捕捉到她話語里的關鍵,“當真是巧得很啊!剛剛傳來消息,圣地里潛入了賊人,這邊,我那位本事滔天的青敘阿哥,就恰好服了藥睡得正沉?這時間,未免也拿捏得太準了些!”
面對這幾乎指名道姓的指控,姜紓她迎著藤伊咄咄逼人的目光,清晰而冷靜地反問:
“你的意思是,單憑阿敘這個時辰在睡覺,你就懷疑他了?照您這個邏輯,今夜整個里寨,所有按時睡覺的人,豈不都成了有嫌疑的賊人?”
“您是不是要立刻下令,將全寨睡覺的人都抓起來審問一遍,才合情理?”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在寂靜的夜里擲地有聲,瞬間將藤伊的質疑頂了回去。
兩個女人,一站一立,在昏暗的光線下無聲對峙,空氣彌漫著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息。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