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冷的風穿過林間,神樹稀疏的枝葉發出簌簌的聲鳴。
藤伊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她抬起頭,眼中還存著最后一絲僥幸:“你說歷代首領平均壽命不過五十……可外公他為何……”
話音未落,沈青敘和時誦的眼神驟然變了,那是一種比夜風更刺骨的陰冷。
藤伊敏銳地察覺到這變化,她轉向時誦,聲音帶著不解與掙扎:“你父母早逝,是外公將你養在身邊,視如己出……你為何……”
時誦的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拳頭猛地攥緊,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父母雙亡?”
他的聲音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浸透著壓抑多年的恨意,“若不是他,我父母正值大好年華,怎么會早早逝去......若不是他,我何須他來收養!”
藤伊恍惚想起童年時見過的身影,時誦的父親總是溫和含笑,對每個人都彬彬有禮;他母親慈愛溫柔,每次孩子們來他們家里玩,都會端出香噴噴的吃食招待。
藤伊至今還記得那餅干的甜香,記得那位阿姨撫摸她頭頂時掌心的溫度。
“怎么會……這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語,她搖著頭,試圖否認這個事實。
時誦一步步逼近,俯身靠近她耳邊:“藤伊,你被保護得太好了......他害死我的父母,讓我的父母來替他供養神樹,如今卻又為你主動供養神樹。”
“真是,真是......好一場虛偽的親情戲碼。”
接踵而至的真相如同重錘,擊碎了藤伊所有的認知。
淚水不知不覺滑落臉頰,她轉向沈青敘,哀聲問道:“阿哥……他也是你的外公啊。你告訴我,為什么……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沈青敘的目光里是一片讓她心驚的漠然:“藤伊,神樹正在衰弱。他如今年邁,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的聲音平靜得近乎殘酷,“到時候,你必須要做出選擇。”
是眼睜睜看著神樹枯萎,還是像歷代首領一樣,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供養。
夜風卷起落葉,在三人之間打著旋。
神樹的影子在月光下搖曳,如同一只擇人而噬的巨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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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吊腳樓時,屋內的氣氛正酣。
原本姜紓、周思然和阿星只是在玩斗地主,誰知姜紓手氣極佳,幾乎把把穩贏。幾輪下來,她贏得索然無味,便想著改打麻將。
但是......
“可惜麻將太重了,我根本沒帶進來。”姜紓托著腮,一臉遺憾。
周思然對麻將興致缺缺,他只在逢年過節時陪長輩玩過幾把。
阿星卻被姜紓的話勾得心癢難耐,摩拳擦掌地想要過過癮。
一直安靜觀戰的裘琰忽然開口:“我這里有。”
三道目光齊刷刷投向他。
裘琰輕咳一聲,解釋道:“先前有人擅自闖入里寨,留下了一副麻將。你們若想用......”
“要要要!”阿星忙不迭應道。
姜紓忍俊不禁:“誰這么有才,還帶著麻將進來?”
裘琰很快取來麻將,新的問題卻又出現。
三缺一啊。
于是三人又看向裘琰,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裘琰連連擺手:“我不會。”
阿星一把將他按在座位上:“不會就學嘛!時誦那小子起初也不會,后來我帶他回家過年打了幾次,他現在可是人菜癮大。”
“他也會打麻將?”裘琰略顯詫異。
“對呀,來吧,”阿星熱情地拉著他坐下,“人多學點新鮮事物總沒錯。哲學不是說了嗎,人都是要進步的。”
裘琰困惑地皺眉:“哲學是什么?”
周思然從容接話:“是一門運用理性對世界和人類存在的基本問題進行系統性、批判性......”
“停!”姜紓伸手打斷,笑盈盈地看向裘琰,“哲學就是,現在你得跟我們學打麻將,不然我們就三缺一玩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