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紓聞,忽然笑了:“你倒是坦誠。”
一般為了請求別人的原諒,不管真假,肯定會選擇第二個。
她這話,倒是實話。
“是啊。”藤伊也笑了,“你是不知道,沈青敘這人向來睚眥必報。當時若不是你帶他離開里寨,他定然不會輕易放過我。說來,我該感謝你。”
緊接著她的笑容染上一絲苦澀,“只是沒想到,這首領之位背后藏著這么多的事情。”
姜紓知道,她指的是首領需要以自身供養神樹的宿命。
“不過我很清楚,”藤伊繼續道,“我對付你的事,沈青敘一直記在心里。眼下他需要與我合作,才暫時按捺不動。但解鈴還須系鈴人,我想著,若你能原諒我,或許他也能......稍微放寬些心胸。”
姜紓忍不住追問:“若我不肯原諒呢?”
藤伊昂起頭,語氣堅定:“那便受著。其實后來細想,確實是我做得不對。原本只打算將你弄暈,待沈青敘放棄首領之位后就放了你。誰知你竟放倒了我派去的人,這才引發了后來的追逐。”
姜紓險些被她繞進去:“照你這么說,倒是我的錯了?”
藤伊沒回答,深深看了姜紓一眼,突然后退一步,雙手在胸前交疊,深深俯身行了一個奇特的禮節。
她躬身的角度極大,長發幾乎垂到地面,姿態莊重而謙卑。
姜紓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
時誦突然出現,倚在門框上,幽幽開口解釋:“這是苗族最隆重的賠罪禮,象征著愿意將自己的尊嚴完全交付給對方。行此禮者,表示誠心懺悔,任打任罰。”
這一刻,姜紓心中的芥蒂有些松動了。
――――
姜紓揣著心事,慢吞吞地走回吊腳樓。
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門上,門便從里面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沈青敘的身影籠罩下來,有力的臂膀環住姜紓的腰肢,輕而易舉地將她抱離地面,穩穩當當地抱進了屋內。
“哎你……”姜紓輕呼一聲,人已被他安置在他的腿上,兩人面對面坐著。
他像是抱小孩似的,一手牢牢圈著她的腰,另一只手則自然而然地搭在她腿上,形成一個完全占有的姿態。
姜紓有些神思不定,目光虛虛地落在空氣中的某一點。
沈青敘察覺了,故意顛了顛腿,驚得她低呼一聲,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想什么呢?”他低聲問,氣息拂過她耳畔。
姜紓側過頭,目光直直地望進他深邃的眼里,帶著點尋求意見的意思:“阿敘,要是有人……非常鄭重地向我道歉了,我該不該原諒她啊?”
沈青敘心知肚明姜紓指的是誰。
他一直都跟在她身后,自然也親眼看見了藤伊對著姜紓行了禮。
為了不暴露,沈青敘此刻只能裝作不知,手指漫不經心地纏繞著她順滑的長發,反問:“是誰?”
“是藤伊。”
姜紓老實回答,感受著他玩弄自己頭發的動作,那微癢的觸感讓她稍微放松了些。
“那紓紓自己想原諒嗎?”
他把問題拋了回去,表示充分尊重她的意愿。
姜紓認真思索了片刻,偷偷用眼角瞄他的神色,聲音低了些,帶著點不好意思:“嗯……有點想。”
她坐在他腿上,不自覺地晃動著小腿,“其實……也不是我有多大度。主要是仔細想想,她當時……好像也沒真想把我怎么樣。是我不認路,自己稀里糊涂就往那山上跑的,好像……也不能全怪她?”
在沈青敘這里,姜紓永遠不會有錯。
他立刻否定她的自我檢討,語氣篤定:“不是你的錯。”
姜紓扭過身子,像是故意要跟他唱反調,找點小茬。
姜紓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對呀!當然不是我的錯,分明是你的錯嘛!”
沈青敘從善如流,十分配合地挑眉,露出一個愿聞其詳的表情:“哦?這話怎么說?”
姜紓立刻伸出兩只手,捧住他輪廓分明的臉頰,帶著點力道輕輕揉捏,振振有詞:“就怪你太優秀了呀!優秀得渾身一點破綻都沒有,人家找不到你的薄弱點下手,不就只能來找我這個軟柿子捏了嘛?”
她頓了頓,揚起小巧的下巴,語氣里帶上了一點小得意和小囂張,“可惜呀,他們算盤打錯了,我才不是什么好欺負的小白花呢!”
看著她這副嬌憨又帶著點小跋扈的模樣,沈青敘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傳來愉悅的震動。
他順勢仰起臉,在她嘟起的唇上輕啄了一下,應承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
“若是你想原諒,那就原諒,若是不想,我就替你出出氣。”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