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誦輕手輕腳地從樓上下來,姜紓正對著樓梯,見他獨自一人,便用眼神無聲地詢問:“阿敘,怎么還不下來?”
時誦搖了搖頭,又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不一會兒,沈青敘和藤伊也神色如常地走下樓梯。
只是藤伊的目光若有深意地在周思然身上停留了一瞬。
姜紓迅速將桌上那幾部播放錄音的手機收好,招呼道:“快吃吧,這面條都快煮爛了。”
藤伊和時誦重新落座。
時誦掃了一眼桌面,見菜品所剩無幾,立刻嚷起來:“沈青敘,這都沒什么吃的了,我還沒吃飽呢!還有菜嗎?”
姜紓指了指廚房:“里面還有,不過都沒洗。”
“那還不簡單!”時誦說著就站起身,利落地卷起袖子,“我去洗就是了。”
他朝廚房走去,半路又折返,一把拉住正在七上八下把毛肚往鍋里涮的阿星:“別吃了,陪我洗菜去。”
阿星慌忙咽下口中的牛丸,被他拽著往廚房走,嘴里還不住地嚷著:“等等!我剛下的毛肚,等會兒該老了!”
周思然敏銳地捕捉到了藤伊方才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心中有點疑惑,卻也沒有多問。
沈青敘在姜紓身旁坐下,看著自己碗里堆成小山的食物,不禁失笑:“這也太多了。”
“這可是我親自給你涮的,”姜紓得意地挑眉,“都是你愛吃的,快吃吧。”
沈青敘垂眸看著她,眼中漾開溫柔的笑意,宛若月色流轉。
他夾起一塊土豆送入口中,是甜的。
姜紓就在旁邊看著他吃,沈青敘見她不動筷子了,側頭輕聲問:“吃飽了嗎?”
姜紓想了想:“還差一點,待會來點主食就好了。”
沈青敘于是給姜紓燙了一碗粉絲。
姜紓拿著筷子,低著腦袋,像只倉鼠一樣小口小口地吃著,沈青敘時不時看她一眼,眼底滿是細碎的星光。
藤伊靜靜注視著兩人,這時,周思然為她夾了一片毛肚:“嘗嘗這個。”
就在這一瞬間,藤伊忽然明白了,為什么沈青敘會把姜紓看得比整個里寨都要重要了。
――――
夜色漸深,里寨安靜得只剩下蟲鳴。
吊腳樓外不遠處的樹影下,溫賀與高實悄無聲息地匯合。
“怎么樣?”溫賀壓低聲音問道。
高實搖了搖頭,眉頭微蹙:“一切正常,就是普通的聚餐。”
“你沒覺得哪里不對?”
“有,”高實頓了頓,“太正常了,正常得反常。”
溫賀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你先去稟報長老,我繼續守著。”
高實會意,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九長老的住處還亮著油燈。
聽完高實的稟報,九長老布滿皺紋的眉頭越皺越緊:“他們真的只是在吃飯?全程都沒有人離開?”
“確實如此。”高實恭敬回道,“我們聽得清清楚楚,就是尋常的閑談用餐。”
九長老在屋內來回踱步,手中的拐杖敲擊著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忽然,他停下腳步,搖頭道:“不對,不對。沈青敘那小子心思深沉,絕不可能無緣無故請這么多人吃飯。這里面一定有蹊蹺。”
高實連忙附和:“我和溫賀也是這么想的。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行事?”
九長老雖然年邁,眼神卻依然銳利如鷹。
他盯著高實反問:“依你看呢?”
高實謹慎地建議:“我以為,應該把周家三兄弟撤下來,由我去專門盯著沈青敘……”
“糊涂!”九長老打斷他,拐杖重重一頓,“你這個性子,真是人如其名,老實得像根木頭一樣!你以為關鍵在沈青敘?錯了,關鍵在首領身上!”
“首領?”高實一愣。
九長老沉吟片刻,眼中閃過精光:“從今夜開始,你,還有周家三兄弟,全都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