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步步走近那棵圣樹。
一陣晨風毫無預兆地刮過,卷起地面殘葉,也吹動了樹上所剩無幾的枯黃葉片。
葉片相互摩擦,發出一種干澀尖銳的“沙沙”聲,在這寂靜的清晨里顯得格外刺耳,宛如不甘的哀鳴。
時誦嫌惡地皺了皺眉:“這聲音……真難聽。”
沈青敘沒有說話,只是不自覺地用手指反復摩挲著,最終緊緊握成了拳,骨節微微泛白。
“怎么毀?”時誦盯著樹干,做了個劃火柴的手勢,“一把火燒了干凈?我有打火機。”
沈青敘搖頭否決:“不行。此處林深樹密,一旦引燃,火勢極難控制。到時候遭殃的不只是里寨,整個苗寨都可能付之一炬。”
時誦被他這么一說,猛地想起自己上次那場“壯舉”,脫口問道:“對了,我上次放的那把火……后來是怎么滅的?”
他當時放了火就跑了,如今看來,火勢沒有蔓延啊。
沈青敘瞥了他一眼,簡意賅:“我給五長老遞了消息,他帶人滅的。”
“五長老?一直和九長老在一起的五長老?!”
時誦驚訝地“嘖嘖”兩聲,繞著沈青敘走了半圈,眼神充滿了重新評估的意味,“行啊你!藏得夠深!我還以為你是光桿司令呢,合著你早有內應啊!”
沈青敘只回了一個簡短的:“嗯。”
時誦收斂了玩笑的神色,正色道:“不讓燒,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弄?”
沈青敘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隨身的背包里,取出一把匕首。
那匕首樣式極其古樸,刀鞘和刀柄都呈現出暗沉色澤,上面雕刻著繁復而奇異的花紋,與里寨首領世代相傳的權杖上所刻圖騰如出一轍。
“這是……?”時誦問。
“當時讓你去圣地外圍吸引注意,”沈青敘緩緩抽出匕首,鋒刃在漸亮的天光下微微反著光,“我去了趟議事廳。”
“議事廳,哪里?”
沈青敘語氣平淡,“在議事廳正上方,那塊老牌匾背后。”
時誦瞪大眼睛:“那犄角旮旯的地方……你怎么知道那地方藏著這玩意兒的?”
沈青敘的手指輕輕撫過冰涼的刀柄,聲音低沉了幾分:“母親……在她的日記里提到過。”
時誦沉默了一瞬,隨即深吸一口氣,豎起大拇指:“行,你們一家子……都是狠角色。”
這感慨里,有敬佩,也有難以說的悲涼。
沈青敘握緊匕首,轉身便要朝圣樹走去,卻被時誦一把拉住。
“就這一把?”時誦指著匕首。
沈青敘微微點頭:“是。怎么了?”
“我沒有?”時誦指了指自己,又比劃了一下那粗壯的樹干,最后目光落回那柄不過小臂長短的匕首上,語氣充滿了懷疑,“就靠它?這得砍到猴年馬月去?”
沈青敘白了他一眼,語氣帶著一絲無奈:“不用砍。”
他不再解釋,徑直走到圣樹背陰的一面,蹲下身來。
時誦雖疑惑,也立刻跟了過去。
“打燈。”沈青敘吩咐道。
時誦連忙掏出手機,調出最亮的手電筒模式,一道光柱照亮了沈青敘面前的樹干根部。
只見沈青敘用那把古樸的匕首,開始小心翼翼地刮開樹干底部堆積的腐殖土和苔蘚。
泥土被一層層撥開,匕首向下探去。
時誦屏住呼吸,湊近細看。
隨著沈青敘向下挖去,他赫然看見,在那樹根與泥土交接的深處,竟然盤踞著一條正在緩緩蠕動的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