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進選手通道的霍祈,停下了腳步。
她微微轉過身,用一種無比乖巧的眼神,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季揚。
那一瞬間,季揚的心漏跳了半拍。
有機會......有機會的。
她停下來了,看著我了。
沒錯,我還有機會,她心里其實是有我的!
她在欲擒故縱!
然后,就在季揚已經準備好迎接一個完美答案的那一刻。
那張乖巧的臉,瞬間變得無比邪惡。
她朝著季揚,緩緩地豎起了一根中指。
嘴型無聲地說出了那兩個字。
“雜碎~”
然后,霍祈被林蕓徹底拽走了。
季揚,就像是經受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雙腿一軟,“撲通”一聲。
跪倒在了冰冷的金屬地板上。
那不爭氣的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原來……
……這就是,失戀的感覺嗎……
場上的季揚像個小丑。
場下的孫明教練。
也像是個小丑。
別說他們,整個紅月戰隊。
現在都像是馬戲團里,最滑稽、最可悲的小丑。
休息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角落的沙發上,坐著一個沉默的男人。
盡管他才三十八歲,但他的鬢角,已經有了些許風霜的痕跡。
他叫秦風,代號“鬼影”。
曾經云州戰隊最引以為傲的雙槍青訓選手。
也是賀知留下的,最后一位還在陣中的人才。
但他只是靜靜地坐著。
看著眼前這群被稱作“后輩”的年輕人。
對于這群老油條來說。
根本沒人會覺得羞恥。
輸掉比賽,只不過意味著又要聽一遍老板沒完沒了的訓話。
實在是麻煩透頂。
那股沉悶的空氣里,彌漫的不是恐懼,而是所有人都想趕緊打完團隊賽。
好應付了事的煩躁與不耐煩。
反正,聯賽墊底,也不會被踢出聯賽席位。
錢東來冷漠地站在門口。
他看著那個被林笙當狗一樣羞辱的高強。
此刻正一臉不耐煩地抖著腿。
他看著那個被霍祈玩弄于股掌之間,失魂落魄的季揚,現在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低頭刷著手機,手機上赫然是霍祈之前拍過的那些廣告。
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回味般的傻笑。
他看著這群曾經被他寄予厚望。
如今卻爛泥扶不上墻,甚至連爛泥都不如的“天才”們。
他沒有多說什么,也沒有任何一句責罵。
只是緩緩地走到了會議桌前,將一份文件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那薄薄的幾頁紙,落在桌面上的聲音。
在這令人昏昏欲睡的房間里,只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輕響。
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們自己看著辦。”
高強甚至打了個哈欠,似乎覺得老板這套開場白。
實在是太過冗長和無聊。
“團隊賽,贏下來。我們……還能再談。”
錢東來頓了頓,試圖用沉默來制造壓力。
但回應他的,只有一片麻木,令人窒息的寂靜。
這里沒有恐懼,只有一群老油條有恃無恐的漠然。
“如果拿不下……”
他的目光,落在了教練孫明的身上。
“從你孫明開始,到你們在場的每一個人……”
“一個,都別想留。”
終于,有人起了反應。
一名選手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人。
用口型無聲地問道。
“又來?”
另一個人,則翻了個白眼悄悄地回了一句。
“嚇唬誰呢。”
就在這時,那個一直沉默著的男人,秦風。
猛地地站了起來。
他那雙曾經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無盡的疲憊與失望。
“都他媽給我閉嘴!!!”
一聲沙啞的怒吼,讓整個休息室都為之一震。
“不想干現在就滾!!”
他指著那幾個竊竊私語的選手,渾身都在顫抖。
“你們有這個資格坐在這里嗎?!你們知不知道身上這件隊服,以前代表著什么?!”
“你們知不知道‘云州’這兩個字,在賀隊他們那個年代,有多重?!”
“我告訴你們!今天誰敢從這個門走出去,我秦風保證,你們的名字會從這個圈子里,徹底消失!”
整個休息室,鴉雀無聲。
秦風的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轉過身,看向錢東來。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帶著一絲懇求。
“老錢……”
他的聲音,不再有怒火,只剩下屬于一名老將最后的悲壯。
“……團隊賽,讓我上吧。”
這是老將最后的請戰。
錢東來看著自己這位僅剩的老兄弟。
看著他那雙依舊燃燒著火焰的眼睛,心頭一顫。
但他知道,這場團隊賽,意味著什么。
林笙要的,不是一場勝利,而是一場屠殺,一場公開的處刑。
他不能讓秦風,這個云州最后的榮耀,去承受那樣的羞辱。
所以,他拒絕了。
“秦風。”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卻也前所未有的堅定。
“坐下。”
“……這是我最后的命令。”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