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帶著零號也登出了伊甸平層。

冰冷的空氣與現實世界的光影。

取代了虛擬的會議室。

零號依然緊緊地牽著他的衣角，一步也不想離開。

仿佛那塊小小的布料，是她與這個陌生世界唯一的連接點。

孟春秋的電話準時打了過來。

“把她送回來，維生系統的循環液需要更換了。”

回去的路上。

零號對四周的一切都充滿了無聲的好奇。

她那雙不帶絲毫情感的眼睛，追逐著那些送觀眾們離開全戰中心區的懸浮車。

以及那些倒映著街邊絢爛的全息廣告牌。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但她那微微轉動的頭顱，和那雙努力想要將一切都記錄下來的眼睛。

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情緒。

“唉，小零子。”

林笙看著她，笑著說道。

“雖然我不是很懂剛才他們說的那些天書。”

“但是……這應該代表著，你這條小命，暫時是保住了對吧？”

零號微微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

“今天沒能帶你在觀眾席上看比賽，抱歉啊。”

零號搖了搖頭。

“全戰領域，有趣嗎？”

林笙又問道。

零號歪了歪頭。

似乎還是不太理解“有趣”這個詞的定義。

“這樣啊……”

林笙苦笑了一聲，他看著這個如同白紙般的女孩。

突然覺得，有些話必須告訴她。

“那下次，親自體驗一下吧。”

“體驗？”

“是啊。”

林笙的眼神，變得認真了起來。

“任何東西，都必須要親手去觸摸，親自去感受，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歡。”

“如果只是觀察的話，那不是太可惜了嗎？”

“就像活著一樣。”

“如果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別人的喜怒哀樂，看著世界的日升月落，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區別呢？”

零號沉默了。

她那如同超級計算機般的大腦。

似乎正在拼命地解析著這段充滿了感性邏輯的話語。

許久，她抬起頭，看著林笙，用一種微弱的、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說出了兩個字。

“人類。”

“嗯？”

“不想繼續，觀察人類。”

“......？”

林笙沒跟上她的節奏。

“想.....感受人類，想感受，林笙.....”

“我想……”

“……試試。”

“全戰領域。”

林笙愣住了，隨即爆發出一陣發自內心的爽朗大笑。

“哈哈哈，行！那下次，我來和你對練！我好久沒欺負新人了！”

“欺負？”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指導，指導新人是我最喜歡做的一件事。”

“嗯，想被林笙，欺負。”

“額.....抱歉，是我剛才說錯話了，把欺負這兩個字忘了吧。”

“想被欺負。”

“......”

…

…

最后，在研究所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門口。

分別的時候到了。

零號的手死死地拽著林笙的衣角。

怎么也不肯松開。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那小小的手指因為用力而變得慘白。

但她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

沒有哭泣，沒有哀求。

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悲傷。

她只是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量，用這種最最笨拙的方式。

表達著她唯一，也是最強烈的愿望――

不要走。

不要離開。

林笙緩緩地蹲下身，讓自己與她平視。

然后，他伸出自己的小指，輕輕地勾住了她的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