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林笙是被孟春秋找人抬回大樓的。
被抬回來的時候。
他口吐白沫,雙眼無神。
嘴里還一直念叨著什么“掛狗”、“輸不起”之類的胡話。
楚瑩看著他這副慘狀。
一臉嫌棄地讓人把他抬回去,直接扔到了房間的床上。
直到晚上12點。
林笙才大夢方醒。
他一睜眼,就看到霍祈正坐在他的床邊。
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用一種充滿了好奇與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他。
“隊長,這是又去哪兒犯賤了,被人打成這樣?”
林笙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他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梗著脖子爭辯道。
“不是犯賤……是切磋!切磋!”
他挺起胸膛。
用一種充滿了“文化人”氣息的語調說道。
“選手之間的事,能叫犯賤嗎?”
“哈哈哈。”
霍祈被他這副模樣逗得樂不可支。
尹巧也在旁邊笑著說道。
“我昨天親眼看到你去調戲唐云,被陳超一腳踹了回來。”
林笙的臉更紅了,他結結巴巴地大聲說道。
“那……那是戰術性拉扯!戰術性……你懂什么!蝮蛇突進,z軸微操的‘操’字有四種用法,你知道嗎?!”
房間里立刻充滿了快活的空氣,所有人都哄笑起來。
“是是是,你最有文化了。”
林笙聽著眾人的嘲笑。
知道再也說不過他們,便漲紅了臉。
嘟囔著“我有三個冠軍”、“我妹妹長得很漂亮”之類的胡話。
隨后灰溜溜地跑去倒水了。
...
...
而在陸鯊戰隊,柳思思的房間里。
房間里的東西簡單無比。
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這里沒有任何一點屬于普通女孩的痕跡。
更像是一個收納倉。
而桌上靜靜地擺著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
這是薛嵐在今天比賽結束的時候,交給她的。
“要不要打開,你自己決定。”
薛嵐那冰冷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里面是你的基因信息,上面寫明了提供你遺傳基因的父系和母系來源。”
“現在云上生命已經全面撤出了陸鯊戰隊,天工集團接手了所有事務。”
“你們的生物信息所有權,現在歸屬于孟春秋,孟先生。”
“他把這些資料給我,讓我交給你。如果你想看就看。如果不想看,就把它碎掉。”
柳思思不太明白,自己知道這些又有什么用處。
父母?
在她的認知里,這是一個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空洞詞匯。
她曾經也有過一個“姐姐”。
和她是同一批次的“原生造子”。
但是,她親手將那個因為“情緒過于豐富”而被判定為“失敗品”的姐姐。
她的臟器,她的四肢,甚至她那頭漂亮烏黑的長發。
都一件一件地賣了出去。
那才是她對家人這個詞匯,唯一,也是最深刻的理解。
但她還是打開了那個文件袋。
手指沒有一絲顫抖。
里面是一疊冰冷的文件。
父系基因提供者:尚麟豐(國家一級運動員)
母系基因提供者:鐘晚秋(前維也納交響樂團首席鋼琴師)
柳思思打開終端。
輸入了這兩個名字。
信息很快就跳了出來。
那名運動員有自己的家庭。
捐獻基因純粹是響應國家號召。
完成的一項任務。
而那名叫做鐘晚秋的音樂家,則早已身亡。
柳思思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而后,她查到了關于鐘晚秋的另一條信息。
她還有兩個孩子。
在看到那兩個名字的時候,柳思思的身體猛地僵住了。
長子林笙。
次女林蕓。
而后還有一些云上生命科技調查出的結果。
造成鐘晚秋及其丈夫死亡的那場火災。
縱火者便是鐘晚秋大師的次女。
林蕓。
她大概終于明白了。
薛嵐那一句“要不要看,你自己決定”到底意味著什么。
這薄薄的幾張紙上。
承載的不是冰冷的數據。
而是一個足以將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都徹底顛覆的殘酷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