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那片廣袤的荒原。
那里矗立著巨人的骸骨。
帝王的遺跡在風中哭嚎,每一粒塵埃。
都曾是一名英雄的墓志銘。
那是屬于勝者的榮耀戰場。
但是那片戰場拒絕了我。
它用三聲冰冷的質問,將我擋在了門外。
…
…
林笙一步一步地,走在選手通道里。
那條通道,很長,很暗。
只有盡頭處,那片代表著賽場的刺目光亮。
在指引著他的方向。
你從何處來?
一個聲音,在他的靈魂深處轟然響起。
我來自泥濘,來自溝渠。
來自無人問津被遺忘的角落。
我的血脈里,沒有榮耀的傳承。
我的姓氏,不配被刻在任何一座豐碑之上。
他走出了陰影踏入了那片光芒。
全場,鴉雀無聲。
沒有歡呼,沒有吶喊。
甚至沒有一絲竊竊私語。
數萬人的場館安靜得像一座巨大冰冷的墳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那目光,復雜,探究,帶著審視,帶著疑惑。
卻唯獨沒有屬于迎接英雄的那份狂熱。
你憑何而戰?
第二個聲音,如同驚雷,在他的腦海中炸響。
我為金錢而戰,為欲望而戰。
為所有上不了臺面的卑劣理由而戰。
我的每一次勝利,都沾滿了算計與丑陋。
我的榮耀,我的王座,是用謊與不擇手段堆砌而成的尸山血海。
他走到了賽場的中央。
站在了那片曾經誕生了無數傳奇的神圣土地上。
他抬起頭,看向那巨大的環形觀眾席。
看到了那一張張冷漠,審視。
如同神明般高高在上的臉。
你將去何方?
第三個聲音,空洞,飄渺。
像最終的審判。
我將走向毀滅,走向遺忘。
走向那無人知曉,深不見底的深淵。
我的名字,終將被時間的塵埃所掩蓋。
我的故事,不會被任何人傳唱。
你,不屬于這里
林笙,笑了。
他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舉起了手中那把名為“零笙”的戰具。
刀鋒,反射著穹頂那冰冷的燈光。
映出了他那張帶著一絲自嘲,孤獨的臉。
如果世界不為我歡呼。
那就讓我,為自己獻上唯一的喝彩。
我為我的傷疤喝彩。
我為我的丑陋歡呼。
我為我還站在這里,為我這卑劣不屈,從泥濘中爬出來的靈魂。
獻上唯一的掌聲。
他舉著刀,對著那片死寂,沉默的觀眾席。
對著這個,不肯接納他的世界。
緩緩地,行了一個,只屬于他自己的禮儀。
而后。
他聽到了。
他聽到了那如同山崩海嘯般震耳欲聾的歡呼。
他聽到了那如同驚雷炸響般響徹云霄的喝彩。
他聽到了那如同狂風暴雨般綿延不絕的掌聲。
然而,這些遲來的屬于英雄的禮贊。
卻不是為他而準備。
而是為了那個,此刻正從選手通道的盡頭,從那片深邃的黑暗中緩緩走出的身影。
她來了。
來到了和他同一片戰場。
那頭獅子。
榮耀之獅。
不敗之獅。
決斗之獅。
鄧雪瑩。
帶著她的輝煌降臨了。
那三聲曾經將林笙拒之門外的冰冷質問。
在她的身上,化作了三道璀璨神圣的祝福。
你自光輝中走來。
林笙仿佛看到,她那與生俱來,由無數場勝利所鑄就的榮耀。
在她身后,匯聚成一條由璀璨星辰鋪就的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