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呢?”
女人看著他,也同樣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您怎么,也沒有去參加宴會?”
“我……”
林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有點怕吵。”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一聽到那種熱鬧的聲音,我的腦子就有點疼。”
“所以……”
林笙說不下去了。
而女人也沒有再追問。
而是轉移了話題。
“小時候,我的媽媽總是告訴我。”
女人看著林笙。
那雙溫柔的眼睛里,仿佛盛滿了星光。
“腦子疼,是因為腦子里裝了太多太多的東西,裝不下啦。”
“她說,這個時候,就需要把那些不重要的東西都倒出來,給那些真正重要的東西騰出一點空間。”
林笙笑了。
“女士,您被您的媽媽騙了。”
他靠在欄桿上,看著遠方那片璀璨的燈火輕聲說道。
“腦子其實沒有那么脆弱。”
“而且,以人類現在對大腦的開發程度,我們一生所能利用的,其實還不到其真正潛能的百分之十。”
“所以,不存在什么‘裝不下’的說法。”
“是……是嗎?”
女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我……我沒讀過多少書,不太懂這些。”
“不過……”
她的目光,落在了林笙那張雖然帶著笑意,但眼底深處卻依舊藏著一絲化不開的疲憊的臉上。
女人看出了。
這個年輕人的情緒不太對勁。
她緩緩地抬起了自己那只因為常年勞作而顯得有些粗糙的手。
很想像一個母親一樣,去摸一摸這個孩子的頭。
但是,她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她害怕自己的這個舉動,會顯得太過唐突。
會惹得這個看起來有些孤僻的年輕人不高興。
然而林笙卻笑了。
他主動地將自己的頭湊了過去。
當那只粗糙但卻很溫柔的手,輕輕地撫摸在他那頭凌亂柔軟的頭發上時。
林笙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產生了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那種,他以為自己早已遺忘。
那種,他以為自己早已不再需要的感覺.....
明明她的手和母親的手差別很大。
記憶中,還沒有被摧毀一切的那時候。
母親的手是那么纖細,保養的也非常好.....
但現在,這女人的確讓林笙回憶起了自己的母親。
“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
他低著頭。
看著自己那雙因為常年握刀而布滿了厚繭和傷疤的手。
用疲憊的聲音輕聲說道。
“這群孩子還太嫩了。”
“他們很有天賦,但是,他們還需要時間,需要人去引導。”
“需要人,在她們的前面,為她們擋住那些不該由她們去承受的風雨。”
“所以,我只能多承擔一些。”
女人陳默了片刻,而后溫柔地說道。
“但是,在我眼里。”
“你也只是一個,需要被人照顧的孩子。”
這句話像一道無聲的閃電。
猛地擊中了林笙那顆早已被層層偽裝起來,脆弱的心臟。
他沉默了。
女人看著他那微微顫抖的肩膀。
看著他那強撐著,故作堅強的脆弱。
她看穿了這個年輕人所有的偽裝。
所有的堅強,以及那隱藏在堅強背后。
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孤獨靈魂。
她用一種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
小聲地問了一句。
“你為所有人考慮好了一切.......”
“你為所有人遮擋住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