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主題公園內。
曾經充滿了歡聲笑語的馬戲團,此刻卻已是無人問津。
原本,還有一些工作人員會每天來此進行例行的設備維護。
但自從馬戲團被宣布徹底關停之后。
這里也仿佛是被時間徹底遺忘在了角落,任由灰塵與孤寂將一切覆蓋。
但就在今天。
這片被遺忘的國度里。
卻再次響起了音樂聲。
舞臺上,正通過老舊的粒子投影。
播放著那名魔術師少女那場并不熟練,卻充滿了真誠與笨拙的表演。
那些活潑可愛的小動物。
還有那個在舞臺上,努力想要創造奇跡的少女。
而在臺下則坐著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五十多歲,保養得極好。
身上帶著一種儒雅的氣質。
他一邊被舞臺上那混亂而又歡樂的節目逗得哈哈大笑。
一邊用力地鼓著掌。
而后,馬戲團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頂著一頭雜亂的頭發和濃重黑眼圈的孟春秋。
緩緩地走了進來。
他沒有去看舞臺上的表演,目光死死地釘在了觀眾席上,那個男人的身上。
他一邊走過去,一邊從腰間摸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槍。
“孟先生。”
男人笑著說道。
眼睛卻依舊看著舞臺上那場拙劣的表演。
“這里是給人們制造夢想的地方。”
“您還是把槍收起來吧,它會嚇到那些還沒來得及登場的小家伙們。”
孟春秋冷漠地看著那個男人,沒有說話。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孟先生?”
男人問道。
“說來慚愧。”
孟春秋手里握著那把冰冷的手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男人的座位旁。
“我找了你很多年,都尋不到你一丁點的蹤跡。”
“于是,我轉換了一些策略。”
“我在想,罪犯總是會很喜歡回到自己的犯罪現場。”
“那么,如果我把你曾經犯下,最得意的‘罪行’的受害者,重新送回到當年的案發現場。”
“你會不會現身?”
咔嗒――
手槍上膛。
“我賭對了。”
男人抬起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臺上那些充滿了歡樂的投影,瞬間消失了。
整個舞臺只留下了散發著幽幽光芒的舞臺燈。
孟春秋的眼睛,在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他抬起手,槍口對準了男人的太陽穴。
“還有什么遺嗎?”
男人笑著搖了搖頭。
“你是怎么知道那孩子的事是我做的?”
“一個人,不可能有這么夸張純粹的自毀傾向。”
孟春秋冷漠地說道。
“人類都有一種根植于基因最深處,名為‘應激性自我保護協議’的東西。”
“這種機制,就像是條件反射一般,會在個體面臨致命危險時,強行接管身體的控制權。”
“但是,他沒有。”
“他甚至很享受逼著自己,去做一些極度危險的事。”
“所以我就猜。”
“他會不會,又是你的一個杰作?”
“杰作?”
男人冷笑著轉過了頭。
第一次正視著孟春秋。
“并非杰作。”
“當年我在此處表演,那個孩子上臺來配合我的演出。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光芒和希望。”
“我就在想,這么耀眼純粹的光,如果將它推入最深邃,最絕望的黑暗。”
“那么,他究竟是會綻放出更加璀璨奪目的光芒。”
“還是會就此徹底熄滅,成為深淵本身?”
“所以我只不過是,順手做了一些事。”
“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顆名為絕望的種子。”
“孟先生。”
“老師當年就我們幾個學生。”
“您算是我的小師弟。還有秦姝那個丫頭。”
“你在粒子物理研究方面的造詣,無人能及。”
“而秦姝那丫頭,也在基因工程學上有著自己獨特的建樹。”
“但是我,嚴格來說我并非是一名科學家。”
“你當然不是什么科學家。”
孟春秋面無表情地說道。
槍口往前頂了頂。
“我們為了實驗,為了成果,的確可以犧牲很多,甚至是無辜的人。”
“但是那也僅限于和實驗本身相關。”
“你呢?”
“你為了你這所謂順手的事兒。”
“對那個孩子的母親做了什么?”
“你找人毀了她的事業,她的名譽,她的一切。”
“然后又像個救世主一樣,出現在她的面前,對她進行所謂的心理輔導。”
“你將她那本就脆弱的心徹底地打碎了。”
“這不過是一種假設。”男人笑著回應。
“一個,關于后天的人格塑造,對一個優秀個體的影響力,究竟有多大的小小假設。”
“鐘晚秋是個人杰。”
“但很可惜。”
“她印證了我的想法。”
“人真的很脆弱。”
“但她的孩子,卻讓我很驚喜。”
“尤其是那個雙腿殘疾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