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極其兇險的過程,對施術者的控制力要求極高。
時間一點點流逝。秘殿之中,只有石子騰壓抑的痛哼聲、骨骼筋脈的碎裂聲以及武王沉重如牛的呼吸聲。
石子騰的身體仿佛成了一個破布口袋,不斷有污血和破碎的符文碎片被強行逼出體外,那是他虛浮修為的雜質與糟粕。他的氣息一落千丈,從銘文境一路暴跌,化靈、洞天、搬血……最終,徹底歸于平凡,甚至比普通人更加虛弱,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但他始終沒有昏死過去,憑借著那觀想而來的無上意象和冥冥中的一絲氣運加持,他硬生生扛住了這抽筋拔骨、碎脈斷魂之苦!
不知過了多久,當石子騰體內最后一絲屬于銘文境的符文光澤徹底暗淡、崩碎,被武王的力量引導出體外后,武王猛地收手,長吁一口濁氣,額角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消耗巨大。
此刻的石子騰,渾身是血,軟軟地癱倒在地,氣若游絲,臉色蒼白得透明,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裂。
成功了。
修為盡廢!
然而,武王看著幾乎不成人形的兒子,眼中非但沒有失望,反而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嘆。他感知到,在那具破敗不堪的軀體最深處,一點純粹無比、蘊含著無限可能性的生命火種,正頑強地燃燒著,那是在徹底毀滅舊我后,誕生的最本源的生機!
“竟然……真的扛過來了……”武王喃喃自語,語氣中充滿了震撼。
就在這時,秘殿大門處的符文光幕一陣波動,一道同樣威嚴,卻比武王更多了幾分堂皇大氣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殿內。
來人身著皇袍,面容模糊,周身籠罩在朦朧的皇道龍氣之中,氣息深不可測,仿佛與整個石國皇都的氣運相連。他一出現,整個秘殿的壓力驟然倍增。
正是石國的人皇!
石皇的目光掃過癱倒在地、氣息微弱的石子騰,又看向略顯疲憊的武王,聲音平和卻自帶威嚴:“武王,如此動靜,可是成功了?朕感受到此地氣機驟變,特來看看。”
武王連忙躬身行禮:“參見陛下。不負所望,子騰他……撐過來了。”
石皇點了點頭,目光再次落在石子騰身上,那目光似乎能洞穿一切虛妄:“重瞳之父,果真非常人。能下此決心,受此苦楚,心志之堅,遠超同輩。看來,‘能生下天生圣人,本身也是一種大本事’此,倒是不虛。”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贊賞和探究。
武王心中一動,道:“陛下,子騰有此決心重筑道基,未來或可成為毅兒最堅實的護道者。”
石皇微微頷首,并未多,只是深深看了石子騰一眼,身形便緩緩消散,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只留下一句余音在殿中回蕩:“好生照料。所需資源,皇室可暗中支應一份。朕,很期待他重登巔峰之日,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武王躬身送駕,直到石皇氣息徹底消失,他才直起身,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兒子,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光芒。
“子騰,你聽到了嗎?連陛下都對你另眼相看了。”武王蹲下身,取出一枚霞光繚繞、香氣撲鼻的寶丹,小心地送入石子騰口中,“撐住!最難的關已經過了!接下來,便是你重頭再來,開創屬于你自己的無敵路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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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丹入口即化,溫和卻龐大的藥力迅速散開,護住他的心脈,滋養他破碎的肉身。
石子騰虛弱地睜開眼,眼中雖然充滿了疲憊,但那抹堅定與野心的火焰,卻從未熄滅,反而因為歷經這毀滅般的淬煉,而變得更加純粹和熾熱。
他艱難地動了動嘴唇,聲音微弱卻清晰:
“這只是……剛剛開始……”
他的路,從這徹底的毀滅中,終于真正開始了。
石皇離去后,秘殿內只剩下武王與氣息奄奄的石子騰。那枚寶丹藥效非凡,溫和卻磅礴的生命精氣如同甘泉,滋養著石子騰近乎干涸破碎的肉身,勉強吊住了他一絲元氣。
武王不敢怠慢,親自出手,以自身精純的王侯血氣為引,小心翼翼地為石子騰梳理著體內亂成一團糟的經脈,助其化開藥力。這個過程依舊伴隨著細微的痛苦,但相比于之前的碎功之痛,已是天壤之別。
數日后,石子騰終于勉強能自行坐起,雖然臉色依舊蒼白,身體虛弱得連孩童都不如,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充滿了對新生的渴望與規劃。
“感覺如何?”武王的聲音傳來,他這幾日幾乎寸步不離,一方面是為石子騰護法,另一方面也是生怕他挺不過這道鬼門關。
“前所未有的……好。”石子騰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奇異的笑意,“雖然虛弱,但體內再無絲毫滯澀虛浮之感,如同被徹底清洗過的玉瓶,只待注入真正的瓊漿玉液。”
武王聞,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你能挺過來,已是奇跡。接下來有何打算?搬血境乃修行之基,重中之重,萬不可再急于求成。府中寶庫內的血丹、寶藥,你可隨意取用,務必打下最堅實的根基。”
然而,石子騰卻緩緩搖頭,目光投向虛空,仿佛在思索著什么極其重要的事情。
“父王,尋常搬血境,力達十萬斤便可稱天才,十萬八千斤便是古籍記載的極境,可對?”他忽然問道。
武王一怔,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道:“不錯。十萬斤巨力,已是太古遺種幼崽的水平,人族修士能達此境者,鳳毛麟角。十萬八千斤,更是傳說中的極境,每一個達到此境者,只要不夭折,未來成就皆不可限量。我石族祖上那位重瞳始祖,據傳便在搬血境達到了此等極境。”
他說這話時,語氣中帶著推崇與向往。十萬八千斤,那是無數天驕夢寐以求的標桿。
誰知,石子騰聽完,卻再次搖頭,語氣平靜卻石破天驚:“不夠。”
“什么?”武王皺眉,“什么不夠?”
“十萬八千斤,不夠!”石子騰重復道,眼神銳利起來,“既是極境,為何會有如此明確的數字限制?這天地大道,豈是如此刻板之物?我認為,這并非真正的極境,至少,不是我想要的極境!”
武王被兒子這大膽到近乎狂妄的論驚住了:“子騰,你可知你在說什么?十萬八千斤極境,乃無數先賢驗證……”
“先賢驗證的,未必就是真理的終點!”石子騰打斷父親的話,眼中閃爍著穿越者獨有的、超越時代的認知光芒,“父王可知‘一元復始,萬象更新’?”
武王身為王侯,自然博聞強識,沉吟道:“自是知曉。一元之數,十二萬九千六百,乃道家所天地循環之數,紀元更迭之始。但這與搬血境有何干系?”
“大有干系!”石子騰語氣篤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信念,“人體乃一小宇宙,暗合天地大道!既然天地有一元之數,為何人體氣血之力之極境,不能是十二萬九千六百斤?!”
“十二萬九千六百斤?!”武王失聲驚呼,即便以他王侯的心境,也被這個數字駭得心神搖曳,“這……這怎么可能!自古未有記載!人力有其極,這……”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超出了所有古史的記載和常理認知!
“古未有之,我便不能做那第一人嗎?”石子騰目光灼灼地看著武王,那股自靈魂深處涌出的自信與傲氣,竟讓武王一時語塞。
“毅兒是天生重瞳,注定要打破常理,無敵于世。我這做父親的,若連想都不敢想,做都不敢做,又有何資格望其項背?”石子騰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句句砸在武王的心頭。
“可是……這太過艱難,幾乎不可能……”武王依舊難以接受,這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事在人為!”石子騰斬釘截鐵,“而且,我并非毫無頭緒。”
他頓了頓,整理了一下真靈中那些紛雜的記憶碎片,緩緩道:“我曾于一些極其古老的殘破玉簡中,看到過一種猜想。人體除了365處主竅穴,對應周天星辰外,還暗藏十二萬九千六百處微小如塵的‘隱穴’,猶如宇宙中的無盡星辰塵埃,正暗合一元之數!若能以無上法門,引氣血之力,逐一凝練貫通這些隱穴,或許……便能打破常理,達到那一元極境!”
這番論,更是聞所未聞,玄之又玄!什么主竅穴隱穴,武王聽得眉頭緊鎖,覺得兒子是不是廢功時傷了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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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著石子騰那無比認真、充滿智慧與探索光芒的眼神,那完全不似妄瘋語的神情,武王到了嘴邊的呵斥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石子騰廢功時的決絕,想起了他扛過那非人痛苦時的韌性,想起了石皇離去時那句“期待他重登巔峰”。
或許……這個兒子,在經歷廢功重生后,真的變得不同了?或許……他真能從那無人知曉的古老殘簡中,走出一條前所未有的路?
沉默良久,武王才長長吐出一口氣,眼神復雜地看著石子騰:“你需要什么?”
他沒有再質疑,而是選擇了有限度的支持。畢竟,嘗試沖擊更高的極限,總不是壞事,即便失敗,只要不傷及根本,以十萬八千斤為目標,也是好的。
石子騰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知道父親這是默許了他的瘋狂想法。
“暫時無需特殊資源,尋常血食寶藥即可。我需要先以祖傳秘法為基礎,穩固重修,達到十萬斤層次。至于后續如何凝練隱穴,需我慢慢摸索。”石子騰回答道。他自然不會說凝練隱穴需要借鑒“神象鎮獄勁”的理念和以石族祖紋代替骨文的方法,這太過驚世駭俗,解釋不清。
“可。”武王點頭,“府中會為你提供最好的血食。但你記住,量力而行,若有任何不適,立刻停止!你的安危,同樣重要。”
“孩兒明白。”
從這一日起,石子騰便在這秘殿中開始了他的搬血境重修。
每日,都有大量精心烹制的太古遺種寶肉、兇獸真血、以及各類固本培元的寶藥被送入殿中。武王甚至親自獵殺了一頭血脈純凈、接近純血的金毛吼,取其心頭寶血為子騰淬體。
石子騰摒棄一切雜念,全力運轉祖傳的搬血境法門。他的身體如同一個無底洞,貪婪地吸收著磅礴的血肉精華。氣血之力開始飛速增長。
一千斤、五千斤、一萬斤、三萬斤……
他的進境快得令人咋舌!一方面是因為祖傳功法確實超凡脫俗,另一方面,他這具身體畢竟曾達到過銘文境,雖然修為廢去,但底子還在,加之武王不惜血本的資源供應,以及冥冥中那絲氣運的加持,使得他的重修之路,初期幾乎毫無瓶頸。
然而,當力量逐漸接近十萬斤這個大關時,增長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每增加一斤力量,都需要海量的氣血精華和更深的感悟。
武王時常前來查看,感受到子騰體內那日益磅礴、如同蠻龍蟄伏的氣血,心中驚嘆不已。照這個速度,達到十萬斤極境,恐怕真的用不了太久。
但他更關心的是,子騰那個“一元極境”的瘋狂想法,究竟要如何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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