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村的日子,因雨紫陌的到來,似乎又多添了幾分鮮活氣。小丫頭初時還有些怯生生的,但在石毅看似無奈實則細致的看顧下,在石昊這個自來熟的熱情帶領下,很快便適應了石村的生活。她純凈的通靈神覺讓她能輕易感知到村人的善意,漸漸放下了心防,偶爾也會露出孩童應有的笑容,跟著石昊漫山遍野地跑,小臉上沾滿泥點,卻笑得格外開心。
石子騰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微安。他依舊每日修行不輟,鞏固尊者境界,參悟《原始真解》,同時以神念悄然錘煉體內那已初步連成體系的陣紋,尤其是右臂臂骨上那枚神煞骨紋,愈發凝練,心念微動間,便可引動磅礴神煞之力,威力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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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域的天穹,不知何時已染上了一層晦暗的血色。
大劫的氣息如同實質,壓得萬靈窒息。山脈深處,獸吼不絕,恐怖的獸潮正在形成,無數兇獸從沉眠中驚醒,變得狂暴而嗜血,朝著人族聚居地瘋狂沖擊。
然而,在這片混亂與殺戮的風暴中心,卻有一方凈土。
一片更加幽深、靈氣愈發氤氳的山谷中,焦黑的柳木靜靜矗立,萬千條嫩綠的枝條散發出柔和的光暈,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罩,將整個石村籠罩其中。光罩之外,飛沙走石,古木折斷,兇禽盤旋;光罩之內,卻是一片祥和,村民們雖然面帶憂色,卻并無慌亂,孩子們甚至好奇地仰望著光罩外那毀天滅地的景象。
“柳神大人神通無量。”老族長石云峰帶領著全村人,對著焦黑的柳木虔誠叩拜。
不久前,正是柳神感知到天地劇變,以無上偉力將整個石村連同地皮一起挪移到了這處更為隱蔽、地脈更優的山谷,并布下了守護大陣,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窺探與沖擊。
石子騰站在村口,目光穿透光罩,望向大荒深處。他身姿挺拔,氣息內斂,根基之雄厚,連柳神都曾側目。
“父親,外面…”年僅幾歲的石毅站在他身邊,重瞳之中符文隱現,倒映著外界的慘烈景象,小臉上卻有著超越年齡的沉穩。他身旁,還跟著粉雕玉琢的石玥,小姑娘有些害怕地拉著哥哥的衣角。
“無妨,有柳神在。”石子騰摸了摸兒子的頭,語氣平靜,眼神卻銳利如鷹隼,牢牢鎖定著極遠處那幾股沖天而起、正在瘋狂碰撞的恐怖氣息,“有大家伙按捺不住,要搶東西了。”
他的心神,大部分都沉浸在對遠方的感知中。那里,四股屬于尊者的磅礴氣血與符文寶術正在激烈對撞,攪動萬里風云,中心處有一團混沌光閃爍,彌漫著令人心悸的古老波動。
山寶,出世了!
參與爭奪的,是四頭強大的太古遺種:吞天雀、窮奇、朱雀,以及朱厭。它們殺紅了眼,寶術橫空,每一次碰撞都讓山河崩碎,虛空扭曲。
“吼!”朱厭咆哮,棍影驚天,戰意磅礴,卻已渾身是血,金色的毛發被鮮血染紅,顯然落在了下風。
“唳!”朱雀長鳴,南明離火焚天煮海,但它的氣息也衰弱了不少,羽翼凌亂。
吞天雀與窮奇更為兇狂,它們聯手,黑色漩渦與兇煞之氣彌漫,不斷重創朱厭與朱雀,目標直指那混沌光團中的山寶。
更遠處,一道隱晦的氣息潛伏著,那是一頭通體雪白、神駿非凡的鴻鵠,它眸光犀利,伺機而動,想要做那得利的漁翁。
石子騰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想做黃雀?可惜,獵人早已等候多時。”
他轉身,對石毅道:“照顧好妹妹,待在村里,不要出去。”
“父親,你要去?”石毅抬頭。
“去拿點東西,很快回來。”石子騰笑了笑,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直接穿過了柳神布下的光罩,沒有引起絲毫漣漪。
柳神的一根枝條輕輕搖曳,并未阻攔。
…
大荒深處,戰場已至白熱化。
“朱雀,朱厭,交出山寶,饒你們不死!”吞天雀聲音尖銳,雙翼一振,漫天黑色符文化作可吞噬一切的黑洞,籠罩而下。
“妄想!”朱雀怒鳴,噴吐出的南明離火竟被那黑洞不斷吞噬,它身形踉蹌。
窮奇獰笑,抓住機會,一只覆蓋著鱗甲的巨爪撕裂虛空,帶著滔天煞氣,狠狠拍在朱厭的背心。
“噗!”朱厭龐大的身軀劇震,大口咳血,手中的黑鐵棍都險些脫手,傷勢更重,已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
就在吞天雀與窮奇眼中露出得意與貪婪,準備給予最后一擊,奪取山寶時——
“轟!”
一道無比霸道、仿佛開天辟地般的斧芒,毫無征兆地撕裂虛空,橫貫天地而來!
那斧芒呈玄黃之色,纏繞著恐怖的雷霆,更蘊含著一種壓塌萬古的沉重意志,甫一出現,就讓吞天雀和窮奇毛骨悚然,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誰?!”
兩大兇尊驚駭,倉促間放棄攻擊,全力催動寶術抵擋。
吞天雀身前黑洞急速旋轉,窮奇煞氣凝聚成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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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斧芒太過凌厲與霸道,蘊含著石子騰以《石王經》為基,融合自身開天道紋,更觀想盤古開天辟地之意蘊養出的無上鋒芒!
“嗤啦!”
黑洞被一斧劈開,煞氣盾牌如同紙糊般破碎。
斧芒勢不可擋,精準無比地掠過。
“不——!”吞天雀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凄厲絕望的尖叫,龐大的身軀連同其元神,被從中劈成兩半,鮮血如暴雨般灑落。
窮奇的下場一般無二,它甚至連慘叫都未能發出,猙獰的頭顱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沖天而起,元神亦被斧芒中蘊含的雷霆與意志瞬間絞碎!
兩尊強大的太古遺種,稱尊一方的存在,就此隕落!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電光火石之間,剛才還兇威赫赫的兩大尊者便已伏誅。
重傷的朱雀和幾乎失去意識的朱厭全都愣住了。
遠處潛伏的鴻鵠圣者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雪白的羽毛都炸立起來,轉身就要撕裂虛空逃遁。
“我讓你走了嗎?”
平淡的聲音在它耳邊響起,如同死神的低語。
鴻鵠圣者渾身僵硬,只覺得一股讓它元神都在戰栗的恐怖氣機已經鎖定了它,它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再動一下,就會步了吞天雀和窮奇的后塵。
它艱難地轉過頭,看到一個人類男子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站在它身后不遠處。
那人身著青衫,容貌算得上英俊,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深邃平靜的眼眸,以及手中那柄看似古樸、卻令它心悸不已的玄黃大斧。他站在那里,氣息與天地相合,仿佛他就是這片天地的主宰。
尊…尊者?人族何時出了如此可怕的尊者?殺同階如砍瓜切菜?
鴻鵠圣者心膽俱寒,再無半點撿漏的僥幸,連忙收起所有兇戾和高傲,低下高昂的頭顱,聲音顫抖:“大人,饒…饒命!小禽不知尊駕在此,多有冒犯,愿降!愿降!”
石子騰目光淡漠地掃了它一眼,這頭鴻鵠血脈不凡,已達尊者境,倒是勉強夠資格給石村看門了。
“放開心神。”他命令道,聲音不容置疑。
鴻鵠圣者不敢有絲毫違逆,立刻放開了元神防御。
石子騰指尖飛出一枚繁復無比、蘊含著他開天道紋與意志的符文,瞬間沒入鴻鵠圣者的眉心,印刻在其元神核心之上。從此,它的生死只在石子騰一念之間。
“主人。”鴻鵠圣者感受到那符文中蘊含的恐怖力量,徹底老實了,恭敬地喊道。
石子騰微微頷首,目光轉向那團混沌光閃爍的山寶,以及旁邊重傷瀕死的朱雀和朱厭。
他一步邁出,來到近前。
朱雀尚有意識,美麗的眼眸中充滿了警惕與一絲絕望,它掙扎著想將山寶護在身后,卻連移動都困難。朱厭則已昏迷,氣息微弱。
石子騰手一招,那混沌光團便落入他手中,觸手溫潤,散發著奇異的波動,他并未立刻查看,而是翻手取出兩個玉瓶,瓶內各有一滴氤氳著磅礴生機與雷光的液體——正是他突破時收集的雷劫液,雖非最頂級的,但救治重傷的尊者足以。
他將玉瓶分別彈向朱雀和朱厭。
“此物可救你們性命。”他的聲音依舊平淡。
朱雀一愣,感受著那玉瓶中散發出的驚人生機和它都感到心悸的雷道精華,眼中閃過難以置信。這個人族強者,殺了吞天雀和窮奇,收了鴻鵠,竟然要救它們?
“為…為什么?”它艱難開口,聲音嘶啞。
“我兒與弟子,尚缺合適的伙伴與護道者。”石子騰直不諱,“你們血脈不錯,心性也不算大奸大惡。服下,隨我回村,可保你們無恙,日后亦有一場造化。”
朱雀沉默了瞬間,又看了看昏迷的朱厭,以及旁邊恭敬站立、大氣不敢出的鴻鵠圣者,最終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多謝…尊者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