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仙走了,走得那般突兀,一如她來時那般神秘。
白衣飄飄,風華絕代,卻留下了一個讓石子騰頭疼不已的爛攤子——一份來自未來的、莫名其妙的因果。
他站在原地,摩挲著下巴,望著那道白虹消失的方向,臉上滿是哭笑不得的神情。
“未來的我……到底是風流倜儻,還是處處留情,抑或是個徹頭徹尾的木頭疙瘩?”他忍不住自自語,聲音里充滿了對另一個時空自己的腹誹。
他能感覺到,葉傾仙看他的眼神絕非單純的怨恨。那里面藏著的東西太復雜了:有委屈,有嗔怒,有懷念,甚至還有一絲他不敢確定的情愫。這就像是小兩口吵架,女方受了天大的委屈,跑回來找過去的男方撒氣,偏偏這個“過去”的男方還一臉無辜,什么都不知道。
“罷了罷了,”石子騰搖了搖頭,將這團亂麻般的思緒暫時壓在心底,“未來的事,便交給未來的我去頭疼吧。當務之急,還是提升實力。”
這次偶遇,也給他敲響了警鐘。
葉傾仙的強大深不可測。她能在那仙劍之氣縱橫的絕地中如履平地,又能瞬間跨越空間,其實力絕對遠超虛道境,甚至可能已經觸摸到了更高的層次。
而她,似乎還只是未來大局中的一角。
“時不我待啊……”石子騰輕嘆一聲,收斂心神,眼神重新變得古井無波。
他沒有再去想那樁風花雪月的未來舊事,而是將全部注意力重新投入到這片危機四伏的無人區。
送出無終之鐘的鐘尸,對他而并非損失。那東西雖是仙王器的一部分,但器魂已逝,對他來說用處不大,遠不如留在葉傾仙手中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他很清楚,在未來的某個節點,這位白衣仙子將是石昊身邊一股不可或缺的助力。
結下一份善緣,總歸是好的。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沒有選擇離開,反而朝著無人區的更深處走去。
這里的法則愈發混亂,天地間充斥著一股“道”的碎片,像是打碎的琉璃,散落在各處,閃爍著危險而又迷人的光芒。
有的地方一片赤地,溫度高得嚇人,虛空都在扭曲,那是朱雀仙禽隕落后留下的不滅道火,焚燒了萬古。
有的地方寒氣逼人,連神魂都能凍結,大地上覆蓋著一層永不融化的玄冰,冰層之下似乎封印著什么恐怖的存在。
石子騰走得愈發謹慎。
他見過一頭體型堪比山脈的巨獸尸骸,即便死去了無盡歲月,殘存的威壓依舊能讓天神膽寒。他也曾路過一片幽暗的沼澤,沼澤深處傳來常人無法聽聞的低語,仿佛有魔鬼在吟唱,能輕易勾動人心底最深沉的欲望,引人墮落。
這一日,他來到了一片廣袤的黑色平原。
平原之上寸草不生,地面堅硬如神鐵,上面插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有斷裂的戰戈,有銹跡斑斑的鐵劍,有被洞穿的青銅盾,甚至還有一桿斜插在地上的金色大戟,戟刃雖已暗淡,但依舊透著一股貫穿日月的無上鋒芒。
“這里……是何等慘烈的一處戰場?”石子騰動容。
他能感覺到,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曾被至強者的血與骨浸染。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單純的怨念,而是一股股精純無比卻又狂暴至極的戰意!
這些戰意歷經萬古而不散,相互糾纏、碰撞,形成了一片無形的殺伐領域。
“嗚——”
仿佛是感受到了生靈的氣息,平原之上起了風。
風聲嗚咽,如鬼哭神嚎。
緊接著,一縷縷黑色的戰意從那些殘破的兵器中升騰而起,在半空中匯聚,漸漸凝聚成一道道模糊的人影。
這些身影有的身披甲胄,手持戰劍;有的赤裸上身,筋肉虬結,手握巨斧;有的仙風道骨,背后負著長弓。他們形態各異,但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無一例外都帶著一股百戰不死的鐵血與瘋狂!
“古之英靈……”石子騰眼神一凝。
這些并非真正的生靈,而是戰死于此的強者們其不滅的戰意與這片天地的殺伐之氣結合所形成的特殊存在。他們沒有神智,只剩下戰斗的本能。
“吼!”
其中一個手持巨斧的英靈似乎對石子騰身上的氣息格外敏感,它仰天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空洞的眼眶中爆發出兩團血光,第一個朝石子騰沖了過來。
它一步跨出,身形便模糊了,下一刻已經出現在石子騰面前,手中那由戰意凝聚而成的巨斧帶著開山裂海之勢當頭劈下!
這一斧簡單、直接、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