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蓮子入手,那股精純而溫和的灼熱感,透過掌心脈絡,絲絲縷縷地滲入月嬋體內。與她原本冰寒的太陰之力相遇,并未激起沖突,反而如同暖陽化雪,帶來一種奇異的舒適與平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那因常年修煉至高陰寒功法而略顯凝滯的根基,似乎都活躍、松動了幾分。
此物之珍貴,她心知肚明。石昊能如此輕易地將之贈予,這份“隨手為之”的人情,比她預想的要重。
她回到偏房,并未立刻服用煉化,只是將那枚赤紅的蓮子置于掌心,借著從石窗透入的月光,靜靜凝視。蓮子上天然的火焰紋路仿佛在緩緩流動,蘊含著天地造化的奧秘。
門外,石昊與清漪的低語聲隱約傳來,夾雜著收拾碗筷的輕微響動,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這與她過去在補天教那種清冷孤寂、唯有大道相伴的修行生活,截然不同。
一種陌生的、帶著暖意的情緒,如同初春的溪流,悄無聲息地浸潤著她冰封的心田。抗拒仍在,卻不再如最初那般尖銳和絕對。
翌日,月嬋在地脈節點處打坐時,明顯感覺與之前不同。那地脈精氣融入體內的過程順暢了許多,甚至能引動一絲微弱的地脈之力,嘗試著去沖擊那牢固的封印,雖然依舊如同蚍蜉撼樹,但至少不再是毫無反應。
她心中明了,這不僅是地脈節點的功效,更有昨日那地火蓮子潛移默化的滋養。
石昊依舊在附近,今日他并未演練拳腳,而是盤坐在一塊青石上,雙手虛抱,那柄青銅劍胎橫于膝前。他閉著雙眼,眉心處有微弱的光暈流轉,似乎在以神識不斷地溝通、溫養著這柄神秘的古器。
清漪則坐在溪邊,手中拿著那顆地火蓮子,并未立刻服用,而是按照石昊昨日叮囑,緩緩運轉太陰之力,小心翼翼地包裹著蓮子,感受著其中磅礴而溫和的火系能量,嘗試著進行初步的煉化與調和。
一時間,山谷東側這片區域,三人各安其事,氣氛寧靜而祥和。
午后,石昊結束了對劍胎的溝通,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目光掃過正在煉化蓮子的清漪和打坐中的月嬋,忽然開口道:“光靠被動吸收地脈精氣,速度太慢。我傳你們一段導引法訣,雖算不得高深,但配合此地環境,應當能事半功倍。”
他說著,并指如劍,凌空虛劃,一道道金色的符文在空中凝聚成型,組成一篇不過百余字的口訣,散發著古樸盎然的氣息。
清漪聞睜開眼,仔細觀看著那些符文,默默記誦。月嬋也悄然睜開了雙眸,清冷的目光落在那些金色符文之上。以她的眼界,自然看得出這法訣雖簡短,卻直指引動地脈精氣的核心,精妙實用,絕非尋常散修所能擁有。
“看清楚了?”石昊問道。
清漪點了點頭:“記住了。”
月嬋沉默片刻,也微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
石昊散去符文,道:“試試看。”
清漪率先依訣而行,手捏印法,周身氣息與腳下大地隱隱相連。頓時,周圍氤氳的土黃色精氣仿佛受到了吸引,向她匯聚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幾分,讓她周身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黃光。
月嬋稍作遲疑,也依樣施為。她雖神力被封,但神識與對天地大道的感悟仍在。法訣運轉之下,她身下的青石仿佛都與她產生了共鳴,更為精純渾厚的地脈精氣源源不斷地涌入她的體內,滋養著肉身與神魂,那封印似乎都隨之輕微震顫了一下。
效果立竿見影。
月嬋心中震動更甚。這石昊,隨手拿出的東西,無論是靈果、寶藥,還是法訣,都絕非普通貨色。他身上的秘密,恐怕遠比她想象的要多。
石昊看著兩人周身環繞的地脈精氣,滿意地點點頭:“還行,沒白費力氣。你們在此修行,我去附近轉轉,看看有沒有其他適合入藥或是煉器的材料。”
說完,他便背負劍胎,身形幾個起落,消失在山谷的林木之中。
待石昊離開后,此地便只剩下清漪與月嬋二人。
清漪煉化了一陣地火蓮子,感覺進展順利,便停下調息,看向身旁青石上,周身籠罩在濃郁土黃色精氣中,容顏在精氣映襯下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柔和的主身。
“主身,”清漪輕聲開口,“感覺如何?”
月嬋周身精氣緩緩收斂,睜開眼,看了清漪一眼,淡淡道:“尚可。”
雖只是兩個字,但比起之前的完全無視或冷相對,已是天壤之別。
清漪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她的冷淡,繼續道:“這法訣確實神妙,昊他……懂得很多。”
月嬋目光微閃,沒有接話,但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思索。
清漪看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主身,其實昊他……并非你想象中那般蠻橫無理之人。他待我很好,待你……也算以禮相待了。”
月嬋聞,嘴角勾起一抹略帶譏誚的弧度:“以禮相待?將我封印,強留于此,這便是他的以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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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搖了搖頭:“若非如此,主身你會愿意留下,聽我說這些話嗎?會愿意嘗試這地脈修行,接受這地火蓮子嗎?”
月嬋一怔,再次沉默。清漪的話,戳中了她內心不愿承認的事實。若非被強行留下,以她驕傲的性子,絕無可能接受來自“敵人”的絲毫饋贈,更不會靜下心來,去體會這山谷的寧靜與……眼前人的另一面。
“他或許方式霸道了些,”清漪聲音柔和,卻帶著一種堅定的力量,“但他所做的,至少目前為止,于你我都無壞處。主身,拋開教規與宿怨,僅僅作為月嬋,你當真……對他毫無感覺嗎?”
最后這句話,如同驚雷,在月嬋心海中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