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大娘,您倆也聽見了吧?”
陳銘看著老兩口,語氣帶著幾分嚴肅,“您兒子啥德性,不用我多說了。別怪我一個外人多管閑事,我是真心為艷春好……
這日子好好過不行嗎?艷春哪點對不起你們老周家了?生不生孩子又不是她一個人的事,連檢查都沒做過,憑啥就說她生不了?”
“就是啊大爺大娘,”
韓秀梅也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心疼,“誰家過日子沒點坎兒?也不能這么欺負人啊!艷春嫁過來這么多年,沒少為家里操心,現在周三兒病了,她還守著,結果換回來的就是這些罵?這要是周三好好的,還不得把人欺負死?”
周正山嘆了口氣,蹲在地上,雙手抓著頭發,聲音沙啞:“小伙子,你說的沒錯,是俺們老周家對不住艷春,俺家老三就是被俺們慣壞了,以前對艷春挺好的,后來就因為生娃的事,俺倆逼得急,他就越來越渾,到后來俺們也管不住了……”
朱蘭花也抹起了眼淚,哽咽著說:“艷春這孩子是好,自從嫁過來,洗衣做飯、下地干活,啥活都搶著干,對俺倆也孝順。這兩年讓她受了不少委屈,都是俺們的錯,是俺們沒教好兒子……”
“誰在外邊吵吵?”
病房里的周三聽見了動靜,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陳銘站起身,往旁邊讓了讓:“大爺大娘,您倆進去吧,這事終究得你們家里人解決。”
老兩口點點頭,拎著布包走進病房。
沒過一會兒,里面就傳來周三的哭聲,又啞又絕望:“爹,娘,我癱了,我以后就是廢人了……”
接著就是朱蘭花的抽泣聲和周正山的嘆息聲,亂糟糟的一片。
陳銘和韓秀梅站在門口,隱約聽見朱蘭花哭著說:“你個傻孩子!都這時候了還罵艷春干啥?艷春哪點對不起你?生不生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事,你咋就不明白呢?”
然后是周正山的吼聲,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怒氣:“你個王八羔子!就知道作!等把艷春作跑了,看誰伺候你!我和你娘能伺候你幾年?等俺倆走了,你咋辦?”
病房里的哭聲更響了,周三的嗚咽聲混著老兩口的嘆息,聽得人心里發堵。
過了好一會兒,哭聲才漸漸小了,周三的聲音傳出來,帶著哭腔:“爹,娘,別管我了……
實在不行,給我整點農藥,我不活了,不拖累你們……”
“你說的是人話嗎!”
周正山的吼聲突然拔高,“老子把你生下來,是讓你這么糟踐自己的?你要是敢死,我就沒你這個兒子!”
接著就是
“啪”
的一聲,應該是周正山打了周三一巴掌。
周三的哭聲又涌了上來,斷斷續續地喊:“那咋整啊……
這是我自己闖的禍,我不能拖累別人啊……”
陳銘聽到這兒,心里一動,推門走了進去。
病房里一片狼藉,地上還留著小米粥的痕跡,周三躺在床上,臉上掛著巴掌印,眼淚把枕頭都浸濕了,老兩口坐在床邊,眼睛也紅紅的。
陳銘走到床邊,看著周三,語氣平靜地問:“周三,我最后問你一句……
你剛才罵艷春、趕她走,是真的想跟她離婚,還是故意想把她氣走,不想拖累她?”
周三抬起頭,眼睛腫得像核桃,看了陳銘一眼,又把頭低下去,深深吸了口氣,聲音沙啞:“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