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夜色深沉,村里的鄉親們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韓金貴家的屋子里靜悄悄的,只有煤油燈還亮著微弱的光。
劉玉德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
他看著身邊熟睡的兒子,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心里卻有著自己的盤算。
他悄悄起身,穿上了厚厚的棉襖和棉褲,又把自己那幾件破舊的衣服收拾了一下,裝進一個布包里。
然后,他緩緩站起身,來到劉國輝的床邊,輕輕看著兒子熟睡的臉龐,眼里滿是不舍。
“兒子,爸就先走了啊。”
他壓低聲音,輕聲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我在外面餓不死的。
你跟秀娟好好過日子,孝敬你韓叔和韓嬸,以后有了孩子,好好撫養孩子長大,爸也就放心了。”
說完,他又深深地看了劉國輝一眼,像是要把兒子的模樣刻在心里。
見劉國輝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他便不再停留,輕輕推開門,走進了院子里。
后半夜的天氣格外冷,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凍得人骨頭縫里都發涼。
劉玉德縮了縮脖子,把棉襖的領子豎了起來,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
他從墻角拿起手電筒,打開大門的鎖鏈,緩緩地走了出去,還特意把大門輕輕關上,生怕吵醒了屋里的人。
屋子里,劉國輝迷迷糊糊地聽到外面傳來鎖鏈碰撞的聲音,心里咯噔一下,猛然坐了起來。
他揉了揉眼睛,借著微弱的煤油燈光,看了看身邊的被窩,空蕩蕩的,父親已經不在了。
他撓了撓腦袋,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好像有人在跟自己說話,隱約聽到了
“爸先走了”
的字眼。
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他來不及多想,趕緊穿上棉褲和棉襖,拿起枕邊的手電筒,就朝著外面跑去。
推開屋門,院子里空蕩蕩的,大門敞開著,寒風呼嘯著灌了進來。
他用手電筒在院子里照了一圈,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心里頓時急了起來。
“爸,你干啥去了?你在哪兒啊?”
劉國輝一邊大聲呼喊著,一邊朝著村外跑去。
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動,照亮了腳下的路,可周圍靜悄悄的,只有他的呼喊聲在夜空中回蕩,沒有任何回應。
他在村里找了半圈,村東頭、村西頭、小賣部、村委會,凡是父親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可還是沒有看到父親的蹤影。
情急之下,他想起了陳銘,說不定父親跟陳銘說了自己的去向,于是他轉身朝著陳銘家跑去。
陳銘家的院子大門已經鎖上了,劉國輝顧不上那么多,后退幾步,一個翻身就跳了進去。
院子里的兩條大黃狗被驚動了,“汪汪汪”
地叫著撲了過來。
可它們一下子就認出了劉國輝,叫了兩聲之后,就搖著尾巴,蹭著他的褲腿,顯得格外親熱。
劉國輝顧不上跟狗親近,徑直跑到陳銘家的窗戶前,用手輕輕拍了拍窗戶玻璃。
“陳銘,陳銘,你醒醒!”
屋子里,陳銘正摟著媳婦韓秀梅睡得正香,被窗戶上的拍打聲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