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笑陷入了沉思。
秦巍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又忍不住揉揉她的頭發。
“就像一次并購,你不可能要求目標公司完美無缺,價格低廉,整合毫無阻力,市場也一片歡呼。如果執著于‘憑什么它有這個債務’、‘憑什么我要付出這個溢價’,那交易永遠無法達成。”
他停了一下,“你要做的是,評估風險與收益,計算最壞和最好的情況,接受其中必須承擔的部分,然后調動一切去解決那些真正關鍵的問題,去兌現預期的價值。糾結其他的沒有意義。”
韓笑完全懂了,“……所以生活也是這樣,對吧。”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沒錯,得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資源權勢,就可能要面對常人無需面對的風險、責任和惡意。如果只盯著前者沾沾自喜,或者只抱怨后者而憤憤不平,那早就被拖垮了。”
這樣的人其實也不在少數,很多也沒有好下場,亦或是搞砸了生意。
“所以,”他總結道,“就想想既然現狀如此,自己該做什么,問題出現,該怎么解決,把能量用在推動事情向前走,而不是消耗在無謂的情緒內耗里。這才是做事的態度。”
韓笑一本正經地點頭,在他懷里蹭了蹭,“所以那種人,也像是一次不期而遇的市場風險?”
秦巍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嗯。而我們的關系,就是值得調動最優資源去守護的核心資產。”
韓笑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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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來臨前的西京市,籠罩在一片忙碌與節日的祥和氛圍中。
雖然空氣里仍然浸透著寒涼,但街道兩側掛起了紅燈籠,商場里循環播放著喜慶的音樂,倒是無端增添幾分暖意。
天潮集團總部大樓。
高聳巍峨的商廈,如同一柄利劍直插云霄,玻璃幕墻反射著冬日蒼白的陽光,冰冷而威嚴。
大樓門前廣場空曠整潔,安保人員身姿筆挺,無聲地劃分著內外兩個世界。
距離大樓正門百多米外的花壇邊緣,韓正國和李婉華坐在車里,看著那些步履匆匆進出大樓的員工們。
兩人都憔悴得厲害。
韓正國身上的西裝顯得有些空蕩,眼下是濃重的青黑,頭發似乎也好幾天沒仔細打理,鬢角的白發刺眼地冒出來。
李婉華也瘦了很多,已經撐不起那昂貴的皮草大衣,厚重的妝容蓋不住蠟黃枯槁的面色。
“……你就要這么過去嗎?”
她看著那氣派非凡卻又拒人千里的建筑,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韓正國臉色鐵青,死死盯著大樓入口,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然呢?等著法院查封?等著債主把我們堵在家里?”
他長嘆一聲,“公司研發線被掐斷,上游供應商集體毀約,銀行抽貸……”
“我本來還存著僥幸,但是那天商會的趙總含糊提了句,說看到笑笑和那位秦先生,一起出席了宴會。”
韓笑在西京上流社會圈子亮相不多,但終究也出席了秦夫人的生日宴,那天就有不少人看到她長相了。
更何況她自己在網上也有賬號,還參與了高奢品牌藝術照拍攝,以及那種大成本制作的電影。
韓正國轉過頭,看著妻子,眼神里混雜著不甘、憤怒和難以置信的希冀。
“哈,秦巍!真的是天潮集團董事長!我們之前沒猜錯!怪不得正源會突然遭此滅頂之災!也怪不得二十多年前的冤案都能翻出來……”
他說著閉了閉眼,“我也不求能沾上好處了――”
這句話他說得尤為不甘。
李婉華臉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