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的仙水苑，暮色正悄然暈染，天空如同被稀釋的墨汁浸潤，透出深藍與灰紫交織的薄紗。七位新落戶的年輕男女，影子被暮色拉長，在田園里歪斜搖晃。

“那邊，”路山指向遠處隱約可見的海岸線，“是咱們的養殖魚基地”。

薄暮籠罩下，海面已變得模糊不清。晚風裹挾著海水特有的咸腥與一絲難以喻的魚鮮氣息，撲面而來，溫柔又霸道地鉆進每個人的鼻腔。路山笑著補充：“聞到了吧？這就是咱們的盤中餐，正活蹦亂跳地跟你們打招呼呢！”

平時沉默寡的路山，今天一反常態，成了話癆子，是否酒精惹的禍？不清楚！

林雨下意識地掩住鼻子，她身旁黃云飛卻深吸一口氣。林雨遲疑地放下手，再嗅，眉頭竟微微舒展，像在重新解讀這陌生又生動的氣息密碼。

離開海岸的咸濕，眾人踏上一條被高大牧草夾擁的小徑。夜色濃稠，眼前景物已沉入輪廓模糊的剪影世界。前方傳來低沉而悠遠的鳴叫，還有牛群歸欄的呼喚。路山腳步放輕，示意大家噤聲。他們悄然靠近圍欄，暗影里龐大的身軀緩慢移動，粗重的鼻息聲清晰可聞，帶著溫熱草料的氣息，與腳下泥土被踩踏后散發的微腥，共同織成一張充滿生命力的網，籠罩下來。有人忍不住輕輕“哇”出聲，隨即又捂住了嘴，只余下眼中映著圍欄里巨大而溫順的生命剪影。

“哇塞，這么多的家畜啊，路大哥，都是你的功勞！”

高磊朝路山豎起大拇指。

離開牧場，他們被引向一片更為幽深的果園。枝葉交錯，幾乎隔絕了最后的天光，腳下松軟的土地散發出白日陽光烘烤后殘留的微暖與植物根莖的濕潤氣息。路山的聲音在黑暗中帶著笑意：“來，伸手，摸摸看，小心刺兒。”

黑暗剝奪了視覺，卻讓觸覺變得格外敏銳。指尖先是碰到微涼光滑的圓弧表面，是飽滿的梨子？接著又觸到表面密布細小顆粒的粗糙手感，是未熟的獼猴桃？有人忽然短促地“啊”了一聲，指尖傳來一點被絨毛輕拂的微癢，旋即摸到一顆沉甸甸、帶著溫潤體溫的桃子。曹夢遲疑地伸出手，指尖也觸碰到一顆飽滿的果實，她長久地停住，感受著那陌生又真實的生命形態。

“嘗嘗！”路山鼓勵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清脆的咀嚼聲零星響起，很快連成一片。多汁的果肉在齒間迸裂，清甜瞬間彌漫，帶著陽光雨露的滋味，沖散了先前海風的咸與牧場的暖腥。

月光終于掙破云層，水銀般瀉下，照亮了眾人沾著果汁的指尖和滿足舒展的臉龐。

路山看著一張張被月光和果汁點亮的臉，笑了笑：“走，明天再來！”

晚風拂過，送來遠處混合著海腥、泥土與草木的復雜氣息，不再是初時的陌生與侵擾，反而像一種深沉而親切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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