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多人眼里，丁希旺貌似對日本女孩的態度非常友善。

喻燕清楚丁總的心思。

偶爾，看見日本女生忙碌的身影，再望望丁希旺看似關切的表情，不免獨自露出開心的笑意。

當暮色四合，野鶴湖被染上一層溫柔的暖金，賓館房間的燈光卻亮如白晝。淺野綾正在精密電子天平前，一絲不茍地稱量著白天采集的各種植物樣本。她先將樣本在恒溫干燥箱中徹底烘干，然后研磨成極其細碎的粉末。天平讀數精確到小數點后第四位，每一次歸零、每一次添加粉末都屏息凝神，確保數據的絕對可靠。旁邊的工作臺上，攤開著厚厚的實驗記錄本，上面密密麻麻填滿了娟秀而工整的字跡、圖表和各種即時繪制的取樣點示意圖。

鈴木葵則伏在顯微鏡前，雙眼緊貼著目鏡。她正在觀察初步處理的浮游生物碎片。纖細的手指緩緩調節著微調旋鈕，視野里奇形怪狀的單細胞藻類、微小的甲殼動物纖毫畢現。她的目光銳利如鷹隼，不放過視野中任何一個活動的或靜止的微小目標，快速地在旁邊的記錄本上勾勒形態、計數、標注可能的種類。顯微鏡的光圈在她白皙的臉上投下一圈專注的光暈。

日復一日，晨昏交替。

她們的身影，不是在湖中涉水，就是在岸邊掘土，或是在賓館房間的燈光下與精密的儀器為伴。汗濕的鬢發貼在臉頰，膠靴上沾滿泥濘，手指被湖水泡得發白，被實驗試劑染上難以去除的顏色。然而，她們的臉上從未有過絲毫的懈怠與抱怨。每一次取樣，都力求位置精準、操作規范、標簽清晰；每一次分析，都追求步驟嚴謹、數據翔實、記錄完整。

終于，野鶴湖的每一捧水、每一粒沙、每一片草葉、每一條肉眼難辨的微生物，都在她們近乎苛刻的敬業態度下，被分解成冰冷而精確的數據，填滿一行行表格，繪成一張張圖譜。

按照丁希旺的指示，喻燕日夜關注倆人的動態。

她們房間的燈光常常亮到深夜，映照著她們伏案工作的剪影，只有精密儀器運轉的低微嗡鳴，和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訴說著這場無聲戰役的激烈與執著。她們用絕對的專注和一絲不茍的行動，在這遠離故土的湖畔，筑起了一道無形的、名為“科學”的防線，日復一日，嘔心瀝血，只為觸及那深藏于藥物魚與神秘湖水之下的、難以喻的真相。

月光透過窗欞，浸透她們疲憊卻依然挺直的脊背，與實驗臺上冰冷的玻璃器皿折射出的微光，無聲交織。

轉眼兩周已逝，一個月的期限已經是賽程過半。

所有的實驗細節，都完全是按照“上級”的囑咐。

淺野綾與鈴木葵反復回顧，感覺沒有漏洞，可是實驗數據并未出現計劃中的理想結果。

問題出在哪兒呢？

淺野綾與鈴木葵托腮遐思，不得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