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主墓室的深坑邊緣，那株曾經張牙舞爪的九頭蛇柏已化為枯槁的朽木，再無半點生機。空氣中彌漫的陰煞之氣被清掃一空，只留下泥土與巖石本身的味道。

沈野站在坑邊，他能感覺到身后那道沉靜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背上，帶著審視，更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他停下腳步，轉身，正對上張起靈看過來的視線。那雙淡漠的眸子，里面的探究清晰可見。

“想問什么？”沈野開門見山，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關于我怎么‘吃’掉那些煞氣的？”

張起靈的目光從枯死的蛇柏移向身側的沈野，他清晰地記得方才那磅礴的陰煞之氣如百川歸海般被沈野吸納的場景。沉默片刻，他開口，聲音在空曠的墓室中顯得有些低沉：

“那煞氣，于你無礙？”

沒有追問秘密，沒有探究根源，僅僅是這樣一句聽似平淡的關切。沈野微微一怔，隨即眼底漾開一絲真實的笑意，如同冰湖乍破。他轉過身，正面朝向張起靈，語氣輕松：

“放心，那可是大補之物。于我而，陰煞之氣與天地靈氣，本質都是能量。”沈野斟酌著用詞，盡量用對方能理解的方式解釋，“我的修煉之道，便是納萬物之氣為己用，淬煉己身。那九頭蛇柏積攢千年的陰煞，對尋常人是劇毒，于我，卻是大補。”

他頓了頓，觀察著張起靈的反應，見對方只是靜靜聆聽，便繼續說了下去，語氣卻多了幾分難以喻的深沉：

“至于我為何能幫你…你我之間，存在因果。”他迎著張起靈驟然銳利幾分的目光，他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天道昭昭，我窺見過你的宿命，那無盡的輪回與遺忘，不該是你的終點。我的‘道’，或許能為你斬斷天授的枷鎖，讓你真正……自由。”

“自由……”張起靈輕聲重復著這兩個字，眼神有瞬間的恍惚。這個詞對他而，太過遙遠和陌生。

他向前邁了一步，距離張起靈更近了些，目光灼灼：“我的功法特殊，神魂之力遠超常人。天授本質是外力對神魂的干涉與重置，而我，或許能成為你的‘錨’，在你即將迷失時，幫你穩住自我，記住該記住的。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找到徹底斬斷這枷鎖的方法。”

張起靈深邃的眼眸中終于掀起了明顯的波瀾。多年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清晰地道破他的困境，并給出了一個看似可行的、掙脫的希望。他看著沈野，這個神秘出現、行為莫測卻屢次維護自己的人，心中那堅冰般的壁壘，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他沒有追問具體是何因果，也沒有質疑沈野所的真實性。有些事，無需證據，直覺與感受已然說明一切。

“走吧。”最終，張起靈只吐出這兩個字，率先轉身。

沈野看著他挺拔卻難掩孤寂的背影，笑了笑，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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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拂面，帶著草木的清新氣息，徹底驅散了古墓的陰冷與沉悶。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在兩人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卻傳來激烈的爭執聲。

“三叔！你不能放火！小哥和沈野還在下面！”只見無三省正提著一個軍用汽油桶，要將里面的汽油往他們剛剛出來的那個山體裂縫里傾倒，濃烈的汽油味彌漫在空氣中。無邪死死抓著他的手臂，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大侄子你懂什么！”無三省又急又怒，“那九頭蛇柏和尸蟞群不除，就是懸在山下村民頭上的一把刀！萬一跑出去一只尸蟞，后果不堪設想！我必須燒了這地方，以絕后患！”

“沈野和小哥本事那么大，他們既然選擇回去，就一定有辦法徹底解決！”無邪寸步不讓，聲音因激動而有些發顫，“你這樣做，萬一他們正要出來，不是害死他們嗎？！！這是過河拆橋！”他指著那黑漆漆的洞口，“我相信他們！”

這是無邪第一次如此明確、堅定地反駁他三叔的決定，連旁邊的潘子都有些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