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逐漸蘇醒的城市街道,避開早高峰的喧囂。沒有回長沙,沈野領著兩人拐入了杭州一條僻靜的老街。
青石板路兩旁是有些年頭的梧桐樹,枝葉在晨風中輕輕搖曳。最終,他在一扇不起眼的、漆成深綠色的木門前停下。
這門嵌在一堵爬滿了常青藤的老墻里,看起來和周圍其他住戶并無不同,甚至更顯低調。
“到了。”沈野掏出鑰匙,插入鎖孔。
跟在他身后的張起靈和黑瞎子表情各異。張起靈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淡漠樣子,只是目光在門牌號和門鎖上停留了一瞬。
黑瞎子則扶了扶墨鏡,打量著這過于“普通”的住處,嘴里嘖嘖有聲:“嚯,沈顧問,你這地方……夠接地氣的啊?我還以為得是什么深山老林里的道觀,或者藏著機關密室的高檔公寓呢。”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
門后的景象,卻讓黑瞎子未盡的調侃卡在了喉嚨里。
入門并非逼仄的玄關,而是一個寬敞明亮、帶著小小天井的庭院。天井中央種著一株有些年頭的石榴樹,枝葉繁茂,樹下擺著石桌石凳。
角落砌著一個小小魚池,幾尾錦鯉在其中悠然游動。空氣清新,帶著植物和泥土的淡淡芬芳,與門外城市的喧囂仿佛是兩個世界。
整個庭院布置得古樸雅致,一磚一瓦都透著一種經年累月的沉淀感與奇異的和諧,顯然被陣法籠罩,隔絕了外界的窺探與嘈雜。
正面是三間打通的正房,青瓦白墻,雕花木窗。左側是一排稍矮的廂房,右側則是一個月亮門,通向更深處,看不真切。
“臥槽……”黑瞎子難得地爆了句粗口,墨鏡下的眼睛瞪大了(雖然別人看不見),“這……這他娘的是鬧市里的桃花源啊?沈顧問,你管這叫家?這規模,這布置,擱古代起碼得是個三品大員的宅邸吧?”
就連張起靈眼中也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
沈野沒有理會黑瞎子的驚嘆,徑直走進正房。內部陳設簡潔而舒適,木質家具打磨得光滑溫潤,多寶閣上擺放著一些看似普通卻隱隱流動靈氣的瓷器和玉件,墻上掛著幾幅意境悠遠的山水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令人心靜的檀香和藥草混合氣息。
他走到靠窗的一張紫檀木書桌前,拉開抽屜,從里面取出了兩把鑰匙。鑰匙是黃銅材質,造型古樸,上面刻著細密的云紋,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沈野轉身,將兩把鑰匙分別遞到張起靈和黑瞎子面前。
“以后,這里也是你們的家。”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認真,“這是備用鑰匙。出入隨意。”
張起靈看著遞到眼前的鑰匙,沉默了片刻。他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極輕微地波動了一下。家?一個可以隨意出入的地方?對他而,這兩個概念都太過陌生。
漫長的生命里,他擁有過臨時落腳點,承擔過守護的責任,卻從未真正擁有過一個被稱為“家”的、屬于自己的歸處。他抬起手,動作略顯遲緩地接過了鑰匙,冰涼的金屬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帶著一種奇異的重量。他沒有道謝,只是將鑰匙緊緊握在手心,仿佛握住了一件極其珍貴又易碎的物品。
黑瞎子看著那把鑰匙,臉上的嬉笑收斂了幾分。他看看鑰匙,又看看沈野,墨鏡遮擋了他真實的情緒,但微微繃緊的下頜線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